一个时辰后,卢俊义与崔玉安的谈话早已结束,此时两人都已经离开了赵家,出现在了赵家庄的打谷场上。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喧闹非凡。 只见一个身穿官军军服的汉子正在那里卖力地吆喝着,下面一溜儿都是赵家庄的住户,当然还有不少赵家的庄客,以及已经成为登云山一员的官军兄弟们。 “来来,咱们山寨今日为了照觑赵家庄的乡亲们,所以便宜点租给大伙啦,有愿意来租田赶紧着,签了文书,十年有效,自明年起这文书中的田就归他耕种,租子不是六成,也不是四成,而是三成半......” 只见这人一边挥舞着手里已经拟写好了的租田纸契,一面手舞足蹈地大声吆喝,直把整个庄子里的老少爷们都给吸引过来了。 登云山来的这些好汉们看见了这位那副口若悬河的本领,夸张无比的肢体动作和那变化不断的面部表情,无不笑出了声。 杨志跟着大伙笑了笑才道:“这小子倒也是个人才,留在军中倒是屈才了。” 卢俊义也是面带笑容地看着那位,那人正是昨日怒怼鲁智深,仗义出言劝阻大师朝那个倒霉的官军撒气的程勇。自从昨日下午主动加入了登云山之后,这小子一直都是上蹿下跳,浑身都是精神,直叫卢俊义暗暗记了下来。这不,今日这种场合,有他在这里却不是最为合适? 马劲也在笑着道:“这小子从军之前莫不是在街面上使枪棒卖艺讨钱的,吆喝起来竟恁地般熟!” 卢俊义见说看了马劲一眼,心道这大宋地大人多,其中的英雄好汉定然不会少,何止几千几万?这程勇主动加入了登云山可谓是起了不小的正面影响,当时还以为这人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没想自己叫人找他来吩咐做现在这事的时候,对方居然一口答应了。 不仅如此,这人还说的明白,说什么这等降租子的事情乃是与民实惠的好事情,却不是谁做谁积德?当即便喜滋滋地接受了。卢俊义当时也并未想太多,毕竟自己虽然是个文明时代来的穿越者,但现在要做的事却是第一次。 本来倒是十分担心这程勇只是一头脑热,所以还再三嘱咐他须自行些,把前面的工作做扎实了。并指给他如何做好宣传,如何抓住人心云云。 今日来看,这人还真是做这块的料,天未明时他就将昨日那个老学究给找了过来,在卢俊义的授意下,写了大大的红纸条幅,上书:赵家庄田地承包大会。 然后便是挨家挨户,敲锣打鼓,一时间这些赵家庄的庄户人都是闻声而动,都来围观,睁大眼睛看着这程勇在那里卖力地表演! 杜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些庄户人似乎都不太热情啊!” 卢俊义笑笑道:“放心吧,我倒是认为这程勇定能将此事给办好!”这话只惹得包括杜壆在内的登云山好汉都有些惊奇地朝自家寨主看来。 而此时,不远处坐在那里的崔玉安却是一副哭丧脸的表情。刚刚在那处房间里他有幸与那位登云山上的大寨主有过一番深谈。 得知了他的妹子崔玉环目前人就在那登云山上,也知道了他妹子此前遭到了那两个淫贼禽兽的侮辱被获救的事情,也理解他妹子不愿意下山的苦衷。同时也明白他崔家此时依旧是笼罩在这“通寇”的阴影之下。 赵家和伍家的遭遇是惨痛的,他崔家虽然是也死了几个人,然而他这一辈青年精华却都是好好地活了下来。所以他更加小心翼翼,这“通匪”的罪名可不是儿戏,昨日那个李知寨父子虽然都是死了,但是下次若是再派个别的甚知寨,或是这州里的团练使、都监甚的,那可怎么是好? 况且那登云山的大头领也是说了,只要能够听得他们的安排,则定不会将他家妹子已经在山寨里落脚的风声放出去。若是敢明里暗里与那处山头作对,那李知寨父子就是榜样! 眼见这些连官军都摆平的强人现在居然跑来出租良田,崔玉安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是甚鸟世道啊,官军比贼寇还狠,贼寇反倒知道怜悯其屁民来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伙登云山来的好汉给这几千亩田租子定的很低,只有三成,比一般的租田定的租价低了一两成。 这不是要了他崔家的命么,想这河口镇从来都是这三家说话最响,田地最多,以前定的规矩都是一样的,普通租户交租四成,没有牛的租户还要加上两成。这倒好,这伙强人不但全部改为三成,还说甚要买牛送给这些可恶的租户们。这要是真如此操弄了起来,以后那些乡民们还不是抢破头去租这些强人的田地? 更加令崔玉安耿耿于怀是他本人还得主动与这些砸场子的强人合作,帮着对方统计收成,收取粮租,回报就是每亩田地可以得到一斗粮食。 “哎!”崔玉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正端坐在那里的登云山的大王们。也是奇怪,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透露这些大王们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诨号是什么。话说自己从前听戏文时,那里面的山大王们不是人人都是有十分响亮的名字么,怎么这伙强人处处都是透露着诡异? 坐了一会,崔玉安略显欣慰,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哪户人愿意上前去和这些登云山的大王签那甚租地的契约。 卢俊义也早已注意到了这位崔家少家主的表情,此刻对方那略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早已传到了他的眼睛的。卢俊义忍不住暗自一笑,随即对身旁的王崇文细声吩咐了几声,对方点头而去,又去正在那里卖力吆喝的程勇耳边细语了一番。 程勇闻言是大惊,眼睛里尽是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