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疑虑很深,但这个时候,唐纳德已经别无选择。
他照着使用说明上的指示,将画悬挂了起来。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仪器上的数据,病房外,一个威严的身影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而疗养院的大门外,朵莉正踏着晨光快步走进来。
因为精神力失控造成的破坏力太大,如非必要,家属是不能离病人太近的,所以,白天的时候,她是在病房外指定的地方守着,晚上的时候,她就回了家里休息,所以并不知道凌晨的一场风波。
这一晚过去,不知道她爸爸怎么样了?朵莉想到这里,再次加快脚步。
此时的病房里,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仪器上原本波动幅度很大的数据正在缓缓回落,虽然幅度很小,但在场的人和这个仪器接触时间这么长,没有人看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降,降了……”
病房里的动静让门外的院长忍不住推开门进去,他拨开了仪器前的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仪器上的数据。
然后,一向沉稳的他突然踉跄了一下,靠在了病房冰冷的金属墙面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蕴含着一种悲愤,遗憾,痛惜的情绪,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有戚戚。
他们的基因问题,困扰了这么多年,几乎在场的人都曾有亲人因精神力失控而死亡,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就在前不久,院长才送走他的儿子,此时他的心情,所有人都感同身受。
已经有人随着院长的哭声抽泣起来。
他们太需要这样一幅画了,所有人都不禁在想,如果这幅画来得早一点,他们的亲人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院长在发泄之后,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他想到了什么,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他拨通了一个人的通讯,通讯接通的那一刻,院长的面前出现一道光屏,一个和气的老人出现在光屏中,如果乔元静能看到此时的光屏,一定能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在她的画展中买画的老人。
就像是唐纳德有一个帝国军校的同学那般,院长能爬上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与他通讯的人也是他的旧识。
“埃文,我需要一个解释。”院长的语气很严肃,显然十分不悦。
“你还是知道了。”埃文无奈地叹口气。
院长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你果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的画对飒岚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的质问声让埃文默了默。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就告诉你答案,我们从来没有想过隐瞒,只是选择了不公开……”埃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将所有的事情缓缓道来。
所有事情的开端应该是奥兰德精神力失控的那事情,那时候,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他挺不过来了,想不到,就在第二天,得到了奥兰德恢复的消息。
元老院的人几乎是立即就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讯息,有了疑问,当然是要查清楚的,那件事最清楚原委的就是奥兰德原来的侍从官哈利了。
哪怕哈利对奥兰德忠心耿耿,但另一面是困扰帝国多年的基因问题,要撬开他的嘴并不难。
就在那天早上,乔元静正和翟墨相谈甚欢的时候,她就已经进入了元老院的视线,哈利也因此遭到了奥兰德的贬斥。
这才有了莱恩的匆匆上任,以及奥兰德毫无征兆的回程。
如果那时候乔元静不是被奥兰德一力保下,她不会有接下来那一段平静的日子。他们的手段也不会有那么温和。
至于院长的儿子,埃文没有打算见死不救,只是,等他带着画回去,已经迟了,他也就没有说出来徒惹人伤感。
“这就是你们不公开的原因?仅仅因为指挥官的个人情绪,你们就可以置那么多帝国公民于不顾?”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她的画中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缺陷,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她只有一双手,于帝国庞大的公民基数来说,就是星际中的一粒尘埃……”
这下子院长也沉默了,是啊,她只有一个人……一旦她的能力公开,将永无宁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星网上开商铺,星网是一个注重个人隐私的地方,只要她自己不公开,没人能够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还有元老院和指挥官的保驾护航,她会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那你们的意思是?”院长脑海中有一抹灵光一闪而逝,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元老院的决策目前不便透露给你……”
院长再次回到病房时,病人的精神力已经平复了下来。
唐纳德正在和朵莉说起这个好消息。
朵莉听到这个消息时,呆愣了片刻,眼中已经笼罩上丝丝的雾气:“您是说真的吗?爸爸他……”
她虽然只有九岁,但她十分清楚精神力失控代表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