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哭。偶尔会偷偷问方好问阮轲喜欢什么,然后买下一大堆,继续用施舍般的态度递过去。
阮轲不冷不热的,每每道完谢,趁着江眠不注意就递给方好问,或者直接扔进垃圾桶。
江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郁闷极了,拽着方好问的领口问:“你是不是在骗我?阮轲压根不喜欢啊。”
方好问面上讨好地笑,心里腹诽:就你那态度,人阮轲没把东西砸你脸上都是脾气好。
阮轲小跟班的身份在高二即将进入下学期时终止。
江眠转学了。
谁也没通知,连方好问都没听说,过了好几天见他没来上学,一打听才知道。
小卷毛挠挠头,对阮轲道:“挺好,以后没人压榨你了。”
阮轲笑了笑,继续做他的习题。
方程式,函数,德摩根定律,英语单词,背诵全文,化学元素,物理……他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江眠只是在他之上的一条平行线,两人不在一个世界,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高中日子流逝极快,其他学生对高考畏惧又紧张,只有阮轲掰着指头算日子,离他脱离那个狭小的家还有多久。
他多想像电视上的沈棠那样,可以拥有演绎另一个人生的能力。
可命运总是在苛待他。
高考前夕,总是争吵不休的父母离了婚,他被判给父亲。
好在即将高考,他对未来充满期望,考完第一科,他有预感自己能拿到个非常不错的分数,走出考场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然而走出来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父亲车祸死亡。
母亲已经跟着情夫跑了,联系不到,他没有其他亲戚,浑浑噩噩地在邻居的帮助下给父亲办了葬礼,接下来的考试都没去。
他期盼了多年的高考与大学与自己失之交臂,辛苦攒下的钱只够给这个男人办后事。
之后一切越来越像命运的嘲笑,对他很好的邻居原来是个掮客,他被骗得差点签了合同,被人追逐着,恐惧地逃离那个城市。
可是阮轲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真的和一直以来的偶像搭上了话,会再次遇到江眠。
江眠以为他是忘记他了,可没人比阮轲清楚,他对这个骄纵的大少爷印象有多深刻。
他走过来,就像高中时第一次给自己正眼,一脚踹在椅子上,阮轲浑身一震,充满恐惧,像只摇摇欲坠的、站在枝头的鸟,飞不起来,树下的熊孩子还在使劲摇晃着树。
往事……当真是一场噩梦。
阮轲像是在长长的梦里又过了遍前半生,恍惚如死,又恍惚如新生。
他迷蒙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家里的天花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谁都可以踹几脚、谁都可以欺瞒他的孩子了。
他整个人几乎浸在汗水里,睡衣被汗沾湿紧贴着肌肤,身体像在火笼中,头昏脑涨,嗓子发痛,喘息间热意要从心脏脾肺里溢出,跌跌撞撞地下床倒了杯水喝下去,冰水割过喉咙,痛得差点没吞咽下去,正好带来几丝清明。
阮轲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工作结束,晚上陪着投资方喝酒,出来时吹了风,那时就头晕了,他心里塞满了江眠的事,回来不知不觉睡着,没盖被子,大概是发烧了。
发烧了。
神经迟钝地运转,他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想去厨房煮点东西吃然后吃药,却没力气动弹,无力地扶着桌子回到床上,拿过手机想叫助理过来,打开手机,满屏幕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都是江眠的。
阮轲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不是得到了沈棠和陈导的青睐,得以成长发展起来,而是江眠居然会喜欢他,跟着他东奔西走大半年,最后他还答应和江眠在一起了。
——明明这段感情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长久。
他觉得自己不是因为不耐烦江眠的死缠烂打才答应的,而是追求他的时候,江眠剔除浮华的外衣,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真心递了过来,他为之打动。
可江眠是什么人?
金尊玉贵长大的大少爷,江家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他走遍花丛,可能是觉得他这朵茉莉的芬芳和自己以往采摘的不太一样,于是驻足观赏,喜欢是一时的,他会离开的。
阮轲敏感、自卑、缺乏对他人的信任,始终将自己藏在盔甲里。
他不觉得和江眠谈了恋爱,江眠就会收心。身处娱乐圈,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诱惑人,他比谁都清楚。
两人的相处多半是江眠给予他物质上的便利,他包容江眠偶尔的坏脾气。江眠经常送他一些名贵的东西,手表,跑车,甚至是房子。阮轲能拒绝的都拒绝了,拒绝不了的就收起来,好好存放着,准备等江眠腻了想要离开的那天还回去。
多年保护自己的习惯使然,他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在一起一年多,阮轲不否认江眠对自己好,有时也会不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