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诺嘴唇有些发干:“我们终于保住了河阳城。”
但他知道,这次为了保住河阳城,他们付出了些什么。
何诺知道,现在正是他的士兵,他的人名需要安抚的时候,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他没有休息而是他城中各地视察,安抚伤兵。
一路上,大雨冲刷,荒原上留下无数的尸体,他们昨天还是鲜活的生命,是某人的父亲,某人的丈夫,某人的儿子,某个家庭的支撑,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等待着被遗忘。
时不时,还有一些哀嚎之声传来,显然是一些受了重伤,但又一时半会还没断气的人发出的。
忽然间,何诺突然听到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令人心悸,撕心裂肺,他有些犹疑,正想弄清楚是什么声音,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都能够这样痛苦,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
何诺寻声走去,发现一个伤兵被人围拢,他旁边有个姑娘,捂着嘴,都快哭了。
何诺寻声而去,发现是一名年轻的小伙子,正是跟随他冲刺的敢死队的一员,在冲锋时中了流箭,被人抬了回来,但是箭头直插入腹部,流血很多,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何诺立即上前,抱着他,似乎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飞速地流逝,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为什么啊?”
接着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何诺发现,他哭了。
但是何诺很清楚,他并不是怕死而哭,而是无可奈何,在本应该建功立业、施展才华的年纪,就这样突然逝去。
何诺更加抱紧了他,从未有过的悲凉和孤独灌满了他的内心。
何诺抬起头,他想要一声狂叫,可是他懂得了克制,他用充满愤怒和杀意的目光望向远处,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忘记今天的仇恨与屈辱。
何诺再也不是那个热血轻狂的少年,做任何事都不计后果,现在他懂得了隐忍,懂得了为了最终的胜利,百折不挠。
远处,一个何诺军士兵颤颤巍巍地从死尸堆中艰难地爬起,断成两截的长枪在他手中滑落。
落日最后的余晖染红了满脸都是血的脸,他麻木无神的双眼低头望着一旁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然后在血色残阳中颓然倒地。
何诺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碧血黄沙,马蹄声急,何诺知道,这些场景,将会陪伴自己,接下来很长时间。
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何诺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前方在哪里,未知的前方,未知的目的地,未知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功成名就,抑或是客死他乡。
经过这样血腥的战役,何诺发现,真正的战场,完全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激情澎湃、热血翻涌,而是充满了凄惨、杀戮、压抑以及无边的绝望。
何诺就这样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只有永恒的未知。
他叹息了一声,退入房中,紧紧关上了窗户。
.....
就在何诺静静思考之际,门外有人径直闯入。
“谁?”何诺心头无名火气,猛然抬头,眼中自然而然发出一股厉芒之光。
被何诺这么一盯,这个径直闯入的门外小校心中发慌,还没说出口,双腿一软,作势就要跪倒。
看到这场景,何诺心中一凛,赶忙上前扶起,道:“军中都是兄弟,不必行持大礼,不过以后要更加稳重些,不要过于慌乱。”
那名小校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何诺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小校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脱口而出道:“贱名不足主帅挂念,我叫牛二,是当年主帅跟着靖威侯南下时,就跟着主帅的,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孟将军看我乖巧,就让我跟随在主帅帐外效力。”
何诺心力很暖:“原来是老兄弟啊。”
那牛二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何诺言归正传,问道:“有什么事吗?”
牛二指了指门外,道:“孟将军来了。”
“孟啸尘。”提到这三个字,何诺心理就是一阵温暖,他知道人是在遇到困难中成长的,他有信心,自己的这个最好的朋友,能够与自己一起经历这次挑战,重新崛起。
“你没事吧?”孟啸尘不安地看了一眼何诺,关切地问道。
何诺摇了摇头,但是他的脸已经通红。孟啸尘发现何诺的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心中一阵长叹。
孟啸尘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发现,似乎没有任何话可以说,劝慰、关怀、指责,劝告,似乎这些话都比不上此刻的静默。
倒是何诺先开口了:“有时候觉得,我像是被人扯着的木偶,看似身为主帅,掌控大军,但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被人控制着,看似风光无限,充其量,不过是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孟啸尘心中一惊,突然在想,何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