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乡侯看到何诺这样子,轻轻笑了笑:“怎么说你都是我晋阳的人,实在犯不着为燕国的人欺骗我们自己人,那么下面,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道出实情。”
何诺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睁开眼,道:“你说吧...”
宁乡侯道:“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皇叔,但是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关心着实不够,可能是因为思宗皇帝和圣祖爷的关系,我们两家人存在隔阂,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名分已定,恐怕你现在也不会认为暖心殿上的皇座是你们家的吧?”
何诺回答得不卑不亢:“圣祖皇帝力挽狂澜,结束了长夜之变,看到他在那么多关键时刻的判断、抉择,每每思之,感佩不已,作为晚辈,有这样一个英雄前辈,真是荣幸。”
宁乡侯拍手道:“说得好,这话我爱听!只要你们能这么想,不怀有异心,我们也可保你们这家何家支脉富贵连绵。”
何诺摇头道:“人生在世,所立者不过立锥之地,所食者不过一日三餐,要那样的富贵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忠心臣服当今陛下,因为他是有才有德之人,但是如果为人君者上不能仁德贤孝对得起列祖列宗,下不能安国安民维护江山社稷,不光是我们不服,那全天下的百姓也会揭竿而起。”
何诺这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宁乡侯无从争辩,只是道:“为臣者,一个忠字是要放在最前面的,那么我问你,风云骑目前到底还剩多少人?”
何诺想起了宁乡侯刚才的估算,知道在这样的军事部署上,瞒不了他,何况目前有求于宁乡侯,只得从实道来:“还剩八千人,关键是,军粮所剩无几,靖威侯已经下令斩马充军粮,曾经风云骑最大的优势——每名战士都配有两匹战马,机动性强的优势荡然无存。所以皇叔必须发兵,否则风云骑全军覆没,对不起燕国父老,对不起陛下,更对不起天下苍生。”
宁乡侯没有正面回应,又问:“那风云骑只有八千人了,还能夹缝求生,在十六万大军的包围堵截中坚持这么久,靠的是什么?”
何诺叹息道:“可能是双方都在等待吧,而且南越国师俞羽飞目前掌握着南越最精锐的部队,按照目前的情形,他与阮家兄弟之间,也想互相利用,彼此貌合神离,相互猜忌,风云骑才能暂时保全。”
宁乡侯再问:“那按照你的估计,风云骑还能坚持多久?”
何诺很干脆地道:“十天,从军粮、战士的斗志等因素考虑,只有十天,如果侯爷不发兵的话,十天之后,风云骑必全军覆没,到时候朝野震动,侯爷怎么向陛下交代。”
听得何诺这么说,宁乡侯嘴角反而掀起了一抹微笑:“你说了这么多,已经是把我当自家人了,那有些事我也不必瞒你,我这有一份陛下的密诏,你听着。”
听宁乡侯这么说,何诺只得跪下身子,听旨。
“着宁乡侯部南下后,不得轻举妄动,你部是晋阳之主力,必须学会保存实力,待敌有变再动,切记切记。”
听了这道旨意,何诺脸色急变,问道:“陛下真是这么说?”
宁乡侯喝道:“大胆!陛下的密旨,谁敢造假!”
何诺扬天叹息道:“靖威侯正是奉陛下旨意南下,高昌侯十万北伐之军,靖威侯杀得他只剩下了一万人,还攻破了南越都城广寒宫,如此赫赫功绩,陛下不多做表彰,如今靖威侯陷入危境,陛下反而坐视不管,这样的举措,不怕天下忠君护主之人心寒吗?”
宁乡侯轻笑道:“你是我们自己人,所以我才说了这道密旨,若是旁人看来,陛下哪里坐视不管呢?这不是已经派了八万大军救援吗?”
何诺一时语塞,质问道:“那侯爷当真不救?”
宁乡侯听了一愣,何诺从开始的“皇叔”称谓变成了如今的“侯爷”,显得生分了很多,他的语气也跟着冰冷了一些,道:“皇命难违,如今我这八万大军是晋阳的主力,一旦有失,那整个晋阳天下危矣,如果贸然出兵,有可能中了南越声东击西之计,阮家兄弟与俞羽飞都不是省油的灯,敌人已经布好了口袋,再出兵,实在是太危险了。”
何诺一时气愤填膺,道:“侯爷是我从小就仰慕的英雄,晋阳四公子之一,何等威名,没想到如今束手束脚。”
宁乡侯倒是对这一点不做如何恼怒,淡淡道:“我曾经说过,我与靖威侯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我久在晋阳中央朝中,有着护主的重任,打起仗来,首先考虑的是陛下的安危,因此必须稳妥,很多仗要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才会下决心去打,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就失去了很多战机,可是靖威侯就不同了,他没有这么多顾虑,很多仗即使只有三成把握,他也敢去打,这样就打成了很多‘神仙仗’。但是我不能像他那样去打,现在有人说我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的名声,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中一直都是以我们何家天下为重。”
何诺道:“你说的道理似乎很对,但是眼见八千忠君护主之人,身陷地营却不救,实在让人心寒。”
宁乡侯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