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爷道:“这不用你来提醒。”
黑衣男子便与陆槿若起身来到门外, 陆槿若突然又道:“殿下,我还有两句话想单独与爷爷说。”
黑衣男子知道, 能让陆槿若这般心神不宁的, 就只有陆莳兰的事, 道:“去罢。”
陆槿若折回去, 道:“爷爷, 先前殿下在旁,我不好多说。你既说霍宁珘那两舅甥觊觎莳兰……妹妹终究是女孩子,我担心她在那等虎狼群中吃亏。要不,妹妹这个官别做了, 跟着我与殿下离开吧。”
陆伯爷看了陆槿若片刻, 道:“优柔寡断,难成大事!
陆槿若已很久没有被人这般骂过, 隐在假面具下的脸微红, 却坚持道:“此一时, 彼一时。当初我险些死掉,爷爷如此安排,自有用意, 如今再让妹妹扮成男子也没有意义……”
陆伯爷冷呵一声:“你现在将她带走, 恐怕立即就会引来霍宁珘与萧冲邺追查她的行踪!何况, 谁说你妹妹现在留在京中没有意义?她如今作用大着了。而且我都还留在京中, 又不是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你担心什么?”
……
陆莳兰还未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就发现方才给祖父送去的文帖拿错了两份, 便返回去,想拿走调换。
回到陆伯爷这边,她便见先前那黑衣男子站在庭中,尤自看着一方石景,不知在想什么,远远听到脚步声,对方警觉地朝她看来。
陆莳兰缓缓走近,先前她的注意力都在那青衣少年身上,她此刻才发现这个黑衣男子盯着人看时,压迫感实在是强。
这时,原本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声音,仿佛是压抑的低声争吵,但实在听不清,陆莳兰蹙眉看向屋里。
连这黑衣男子亦微皱了皱眉,陆槿若情绪失控了。
屋内两人的确是因为陆莳兰而起了争执,陆槿若始终拧不过祖父,打开门走出来,眉宇尤染愠意。
正好对上陆莳兰的眼睛,陆槿若一愣,慢慢别开眼,沉默走向那黑衣男子。
陆莳兰走到陆伯爷的房门前,她也不知为何停下脚步,扶着门廊,回头又看了看那少年离去的背影……
***
陆莳兰不料自己这亲事如此受人关注,第二天,她又受到皇帝召见。
萧冲邺这回连公事亦未问,直言道:“成亲这样的大事,陆家怎办得如此之急?”
“是啊。”陆莳兰也觉得仓促,只能笑笑说:“多半是江夫人他们以为臣与阿眸有了过于亲密的举止,实则是没有的。是臣捡了个大便宜。”陆家娶江家的女儿,谁都会觉得是陆家高攀。
“……”萧冲邺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在他看来,自然是阿眸捡了便宜。就算她与女子成亲,他心里总归还是不舒服,就怕那阿眸对她别有居心。
他以前去找陆莳兰的时候,也见过阿眸两次,但他还真没往江照英的女儿身上想过,现在回想,也是他太大意,被陆莳兰给迷得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连阿眸是圆是扁都没有在意。
他便道:“江二姑娘毕竟是皇后的妹妹,朕已指了虚定大师去为你与江二姑娘推算吉时。”
虚定大师乃世之仅有的高僧,这实是皇帝的恩典。陆莳兰便点点头:“多谢皇上。”
萧冲邺又与陆莳兰说了许久的话,才放她出宫了。
且说阿眸如今有了新名字,叫江延延,取义长久,江家夫妇只盼与女儿的羁绊余生悠长,小名还是叫阿眸。
她每日都笑吟吟的,既有爹娘疼爱,又即将成为她眼馋许久的陆夫人,自是心情疏朗。
直到这位由皇帝指来的虚定大师到来之后,江夫人便忧心忡忡告诉阿眸:
“虚定大师合了你与陆公子的八字,又相面看了你们近来命轨,说是你俩定亲可以,但一年内不宜成亲,否则两家人皆有血光灾祸。”
阿眸一时怔愣,道:“可是,娘,之前那大师明明说我与公子的八字挺合啊。”
“或许是娘为你找的一令大师修为不够,有些天机,是只有虚定大师才能窥探的。”
见江夫人这样郑重的口吻,阿眸顿时明白,自己与陆莳兰怕是一时成不了亲。
她想到要与陆莳兰两地分隔一年之久,悲伤之感从心底袭来,不觉中,眼泪已漫出双眼。她若早知道会发展至此,就不认这个亲了,这样虽然是侍婢,却可以继续待在她的兰兰身边,朝夕相对。现在还不如从前……
江夫人便见女儿傻愣愣站了一会儿,随即蹲在地上,以手掩面,竟放声大哭起来,那泪水止也止不住,是真的伤心至极。
江夫人还没见女儿哭过,见状极为心疼,忙将她拉起来揽进怀里,问:“阿眸,你告诉娘,你与陆公子最后一次宿在一处,是在何时?”
阿眸想了想,也不愿继续欺骗这个真心待她的娘亲,只好道:“那已是春天时的事了,由夏至今都并没有。”
江夫人这才松口气,她之前找人来把过阿眸的脉,说阿眸并无喜脉。那就好,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