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女儿出现,王长贵本不想让王香秀掺合进来,没想到三言两语之下,有理有据,有节有度,竟然将王法兰问得无言以答。
看着女儿意气风发,从容不迫的样子,王长贵心中甚是欣慰,比起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果然还是女儿好。
王金来和王银来见到妹妹如此威风,禁不住开始为其鼓掌叫好。
王香秀没有给王法兰喘息的机会,进一步打在他的要害,“我再问你,何为伤财?”
王法兰咬着牙:“修这条水渠组织村民们捐款,这不叫伤财吗?”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捐款就叫伤财了吗?你对伤财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王香秀激情慷慨,高声说道:“水渠是全村的事情,修好之后来年咱们灌溉农田,家家户户都会受益。做人不要鼠目寸光,只看眼前这几块钱的蝇头小利,多想想以后,这条水渠修好能够管咱们铁山湾几十年的农业灌溉,为咱们村带来如此巨大的好处,你又怎能坐视不见。”
“再说,捐款这事,你捐了么?”王香秀最后抛下一句话。
立即有村民说道:“没捐,王法兰一家没捐,这事我知道,每次村干部上门他们家都大门紧闭。”
王香秀冷笑一声:“王法兰,我记得修这条水渠你们全家上下并没有捐过一分钱,那么伤不伤财,又与你何干?”
“啧啧,自己不捐就算了,大家伙儿也懒得说什么,竟然跑到这里指责我们修水渠劳民伤财,不知道哪里来的脸。”
“还真是,这种人简直绝了,这脸皮只怕比城墙还要厚。”
面对所有人一致的口诛笔伐,王法兰脸色通红,要是换了别人,面对全村人的指责,估计早就待不下去了。
王香秀走到王法兰面前,丝毫没有给这个六旬老者留一点情面。
“村民们想修这条水渠,那也是因为大家都想过上好日子,如今国家改革开放,改革春风吹满地,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哪个不想发财致富?铁山湾多少年的贫困村帽子,乡亲们何尝不想摘掉?”
王法兰神情激动:“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发财致富,我看你们就是走资派!走资本主义道路!”
“胡说八道的人是你才对!现在是八十年代,国家和政府鼓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只有你还活在过去,嘴里一口一个走资派,俨然一股阶级斗争的口气,你到底居心何为?”
“我要去举报你们!你们这是搞资本主义。”王法兰气得歇斯底里的大叫。
“王法兰,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这些老百姓永远都跟着党跟着政府。”王香秀憋了王法兰一眼,“至于你要举报,那你就去!我倒要看看你去哪里举报。”
王法兰在铁山湾里仗着自己辈分高,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谁碰着他都得礼让三分,不想今天却碰到了一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听到王香秀对王法兰的一番激烈陈词,围观的村民们个个叫好,拍手称快。
王长贵给了王传喜一个眼色,“你还愣着干嘛,把人带走。”
说也说不过,争也争不赢,王法兰干脆往地上一趟,耍起无赖,“水渠不能挖,挖了之后就会动了咱们村的风水,是要遭大灾的。”
见说什么都没用,王法兰最后搬出了杀手锏,他哪里懂什么风水之说,还不都是为了吓唬村民们,让大家不敢再动土。
这一招果然有效果,他这话一出,村民们心里头都开始犯嘀咕,大家的教育水平都不高,对这些玄乎其玄的事情一知半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法兰见到人群里有人露出疑虑之色,立即趁热打铁,冲着众人嚷嚷:“你们挖的这里是咱们铁山湾的地脉,挖断以后铁山湾的风水就毁了,不能挖!”
王香秀暗骂这老狐狸狡猾,明知正面辩不过,便使出旁门左道,摆出风水一说来忽悠大众。
“这就更是笑话了,且不论到底有没有风水,单单挖一条水渠就能坏了风水,那大家也不用种田了,犁地的时候是不是也破了风水?”
“你们若是不信,你们就挖,必定会遭天谴的!我看到时候大难临头,只有你们哭的份!”
王法兰这么一惊一吓,果然有人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这水渠是不是真的不能挖。
人群之中,有个村民怯生生地对王长贵说道:“村长,要不这挖水渠的事情,咱们还是缓一缓。”
未等王长贵开口,王香秀第一个站出来喝止,“不行,工程不能缓,一定要赶在过年之前把水渠挖好。咱们村现在和黄石村不再共用原来的老水渠,等到明年开春这条新水渠可是关乎到家家户户的生计。”
“可是……王法兰说的这个风水……”
“他能懂什么风水,真要有这本事,又何须屈居于铁山湾这山沟沟里。”
王香秀环视底下一圈,知道有不少村民都信了王法兰的蛊惑,担心遭到天谴,为了从思想上让大家不再担惊受怕,便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