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个高薪闲职,却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关头,派上用场。
得了指令的下人们忙活开了,剩下的站在姜锦不远处,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想不开。
这些人相劝,比蒋郁说一百句话都管用。
姜锦紧握着碎瓷片的手稍稍松了些,但她还是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蒋郁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好迫切地盯着她神情的每一个细节。
姜锦脚下趔趄了一下,顿时跌坐在地。
她身处一滩血色,娇美的身子仿佛血色之上开就的绝美之花,连额角的汗水都凄美得迷人。
她眯眼看向蒋郁的时候,蒋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滴血。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收回之前说的所有话,只要你包扎伤口,行不行,求求你,我求求你。”蒋郁的态度几乎卑微入了尘埃。
所有下人都震惊地看向蒋郁。
高傲如蒋四公子,也会有哀求人的一天?
可惜,姜锦听不见。
她耳边嗡嗡嗡的,整个世界都放空了。
眼前只是依稀闪过些许画面,那些外公给她讲古时候名士的故事,讲那些民族大义,讲那些英雄气节。
“阿鸾,你看,这就是古之名士,胸有气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外公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玉碎……
姜锦的意识到底在一点点抽离,瘫软地倒向地上。
蒋郁眼疾手快冲过去抱住了她。
姜锦因失血过多休克,已无力反抗抱住自己的蒋郁。
但蒋郁却怀抱着纤弱得惊人的姜锦,颤巍巍的手夺走了姜锦右手的碎瓷片,又掐住她左手的动脉,遏制了流血不止的状况。
家庭医生也适时赶来,赶紧拿了纱布紧急包扎止血,不过还是建议要尽快送到医院。
蒋郁把姜锦紧紧抱在怀里,得知暂无大碍,除了庆幸还是庆幸。而她身体的冰凉,一如他心底雪国千里冰封。
他也完全失了神,只知道喃喃重复:“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蒋郁又哭又笑,眼睛赤红得像个疯子。
姜锦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白皙得半透明的肌肤,几乎能够看到薄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
“救护车来了!”有个下人惊喜地喊道。
但比救护车稍快一步到达的,是一辆黑色军用吉普。
顾寒倾用力推开车门,裹挟着夜里的凉气,大刀阔斧地披荆斩棘而来,推开那些挡事的下人,他一眼便看到又哭又笑的蒋郁,又庆幸又懊悔地抱着他怀里失而复得的人。
他怀里抱着的人,却是姜锦。
她一身华丽淡金色纱裙,美丽高贵一如王国公主。但此刻她却被抽走了生机,脸色的苍白,一地的血色,都美得凄厉艳绝、支离破碎。
这一切,刺痛了顾寒倾的眼。
他的心脏猛地钝痛了一下,然后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张嘴,一嘴的苦涩。
“姜……锦……”他脚下一顿,居然有些畏惧靠近。
他素来冷漠平淡的脸,也会怔松,也会担忧,也会畏惧。
实在是触目惊心,蒋郁怀里的姜锦,像是没了生气。
疯子似的蒋郁红着眼抬起脸,看到顾寒倾,木然地喊了一声“三哥”。
顾寒倾被他的声音触动,恍然惊醒,大步上前。
他一把推开毫无反手之力的蒋郁,却小心翼翼地把姜锦纳入怀中,摸到怀中的她,身体虽冰凉但还残留着温度,脉搏虽微弱但还在跳动。
她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寒倾,心生感激。
他没再多看跌倒在地的蒋郁一眼,打横抱起姜锦,快步随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离去。
蒋郁脸趴在冰凉的地面,属于姜锦的鲜血沾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妖异美丽得惊人,却又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生机,在这滩鲜血中枯萎。
“四少……”老管家颤颤巍巍上前,总觉得这样的蒋郁有些让人心惊。
蒋郁沙哑着声音让他们出去,自己就这样躺在一滩鲜血上。
他仰望着绘着壁画的天花板,大声笑了起来,笑声跟哭似的,听不出喜悦,只有浓浓的悔意。
最初他只以为她是一个用坚强自立的表象来伪装自己的拜金女,别有用心地接近了阿元,一步步靠近三哥,就是为了攀上枝头变凤凰。
他蒋四素来玩世不恭,最喜欢把那些有伪装的人,撕破假面,让他们丑陋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世人面前。
他见过许多张脸,后悔的、哀求的、懊恼的……
却从来没有一张脸,能如她那般,给他如此震撼重击。
蒋郁从未想过,会有人这般决绝,宁赴死不苟活。
那样的她,衬托得自己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