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浸透衣裳,寒意直从体外延伸到皮骨之下。
鬼无情一边想着衣服脏了要怎么办,一边提气轻身往赢子临的方向赶。
赢子临身为皇帝爱重的心腹,父兄又都是身负重任的高.阶.将.领,居处距离皇城并不遥远。鬼无情加快速度,隐藏身形进了他的府邸,先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二府中情况,便摸准了赢子临此刻所处的居处。
他寻见地方,便目标明确地往那边赶去了。
赢府并不是很大。
说起来,赢家本也是人丁兴旺的家族,可惜在几十年前的纷乱之中去了不少人,内乱外患一齐奔来,曾经的赢家家主——也便是赢子临的爷爷,因未曾护住效力的君主,自刎于殿前。而他的长子,赢子临的伯父,那时也正是青年时,为抵抗侵犯边境的蛮族战死。
加上这之后的一系列纷乱,赢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连赢子临的堂兄,都因心神恍惚,冬日里染了一场风寒,就此归去了。
林林总总的算过来,本是兴旺家族的赢家,竟是只剩下了赢老将军一根独苗苗。
所幸赢老将军争气,内乱之时,他已经有了长子赢子安,幼子赢子临。
那时朝中内忧外患,一时人才缺乏,无人可用。赢家世世代代为君王所使,先帝寻不见可用的人才,便将主意打到了赢老将军头上。
所幸赢老将军那时已经有了孩儿,赢家也有了香火继承。先帝不用担忧自己掐灭了赢家的香火,这才敢用他,派赢老将军去了边疆。
一去,便是二十年。
赢家在这之后,十几年里,都再没有添上人丁。
赢子临出生之时,赢子安便已经到了少年时。他那时娶了妻子,又一直没有孩儿,便寄情给了弟弟,因为年龄差得大,把赢子临当儿子来看。
所幸前些年时,赢子临的嫂嫂终于有了消息,得了了一对龙凤孩儿,赢家至此,才终于有了些兴旺之态。
但兴旺之态,也只是些苗头罢了。赢家此刻的人丁,还是稀薄了一些。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鬼无情。
赢家此刻在京中的男丁,便只有赢子临一个。而他嫂嫂身子不好,侄子随了母亲,终日病恹恹的,侄女倒是随了父亲,生龙活虎,整日上房揭瓦,为了教养子女,赢老夫人,便也与赢子临的嫂嫂一起回京,一是为了安定圣心,二是为了调养身体。
赢府如今,上上下下也只有五口人,赢子临为了避嫌,与嫂嫂便更得隔得远些。
这般简单明了的关系,叫鬼无情只是看了看宅子里来往的侍从,便已是寻准了地方。
他多年的经验半点都未曾出错,联想到皇帝方才的提点,便直往赢子临书房的方向去了。
果不其然,赢子临正在那儿待着。
赢子临刚刚得了宫中的消息。
他方才处理完那些皇帝派来的人手,此刻正强按着焦急,等着鬼无情过来寻他。
皇帝一早,便已经是打算好了此事该如何处理。他派来的人未曾告知赢子临此间细节,只道陛下有令,叫赢子临出马,鬼无情为辅,追查之前逃出宫中的叛党。
赢子临怕自己出门去了,鬼无情过来便寻不见他,便只安安分分把自己按在书房,强耐着看看兵书,不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因而鬼无情一出现,便被他发觉了。
赢子临算是他的同事,因此鬼无情也便没有费功夫隐蔽自身,他大大方方从窗户翻了进来,身上带着的逼人血腥气,一瞬间便叫赢子临发觉了他。
赢子临神色大变,急急凑上来,道:“你怎么回事,哪儿受了伤!”
说着便想要扯开鬼无情的衣裳查看,但他又顾及鬼无情身上伤势,一时不敢出手,急得团团转。
鬼无情当了这么多年暗卫,难得有人为了这么一点小伤便急得方寸大乱,他一时觉得有些稀奇,心中也带起一点暖意。但面上也只是道:“方才受了些罚,时间赶不及,买你些伤药用一用。”
赢子临急得团团转,一时之间,也不为鬼无情排外的“买”字气恼了,只急匆匆去捉了几个奴仆,叫他们去取伤药,烈酒,热水,还有包扎的、擦身的布巾,自己折返回来,查看鬼无情的伤势。
鬼无情是当真未曾觉得身上的伤势有多严重,他见赢子临着急慌乱,顿了顿,也只道:“我无事,再借你一身衣裳穿。”
赢子临道:“借什么借,我的东西,你随意取用便是。”
一边说,一边又来帮忙给鬼无情脱下衣裳。
皇帝所用的鞭子,比起暗卫常用的粗鞭,算得上很细了。只是上面有着倒刺,便容易叫人皮开肉绽,看起来是真真凄惨。
鬼无情在赢子临面前,全然没有任何拘束,他只解了衣裳,去了面具,将头发撩到一旁,叫伤处莫要粘着东西。
赢子临全然不计较他身上的血腥染了书房的东西,只叫鬼无情坐到书房屏风后的软榻上,叫他忍一忍,自己去端仆从送来的热水。
热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