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体制问题
“你很有悟性。”金闻声露出满意的笑容“21“评书”是一个简称,应该讲叫“说评书”,“说书”的范畴比较大,大鼓书、竹板书等等都称之为“说书”。有人说没有其它道具和伴奏乐器的形式叫“评书”显然不太确切,评书关键在于“评”。”
王耀听着老先生介绍,坐直了身子虚心听讲。
“据我所知从前说评书的老先生分为两派,一派是坐谈今古,一派是现身说法。现身说法就是以我师叔陈士和先生为代表的,过去行内有一种说法叫“南王北陈”,“南王”指王少堂先生的评话,“北陈”指陈老的评书。书说出去必须要有一定的评论,从技法上分为“说、谈、批、评、论、讲”,评什么?评人情、评道理、评是非,但是要注意恰如其分,不能喧宾夺主。”金闻声又润了下嗓子。
王耀点点头,继续聆听。
“现在说书的不少,所说的各种书目也很多,但真正评书从门户来讲并不多,所剩就是BJ的袁阔成、连丽如等几位,惟独说聊斋志异的尤其是“陈派聊斋志异”更是几乎没有了,陈派评书讲究人物刻画,角色分为生、旦、净、末、丑,评书讲究“几口”:“气口、贯口、喷口、盖口、炸口、驳口”,要把这些基本功夯实,把这些技巧都运用自如,才能成为一名好的评书演员。”金闻声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评书比不上人家国粹京剧吗?”
王耀一怔,摇摇头。
“同样的一个故事,戏剧可以从扮相,配乐以及武戏来讲述一个栩栩如生的故事。”金闻声笑了笑“但是评书只有一张嘴。”
“还有竹板。”王耀笑道。
“对。”金闻声也笑了笑“但是俗话说的好,台上台下一场梦,这场梦做完了,就是做完了,但是评书不一样,评书评的东西,甚至可以影响很多代人,甚至可以将某种落后阴暗的现象改变。”
王耀皱起眉,若有所思。
“你看的这些都是高元钧先生传给我的一些手记还有作品,我这几年一直在整理,这不,如果你再晚来几个月,我就回去了。”金闻声看着桌子上那些王耀翻过的书说道。
“我刚才看了下,老先生整理的段子和故事,一个同样的故事好像都有很多种版本。”王耀问道。
“当然说书不是唱戏,一板一眼,面对什么样的观众,就要改什么样的活儿,一句话百家说,这是大智慧。”金闻声笑得有些得意“这叫审时度势。”
王耀点点头“我以前在学校也看过一些评书的资料,感觉跟您这里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
“这个。”金闻声皱起眉,沉吟了片刻“这是体制的问题。”
王耀一怔。
“我从小学曲艺,学说书,就是为了一口营生,后来也真是爱上了这行,年轻的时候在津门电视台说书,后来留在了津门曲艺团,再后来,****的时候我从北方辗转到SH在小茶馆说书,当时很多东西不让说,我就就只能自己改,而且南方人的笑点跟北方不一样,当时生意也不太好,后来我吃不上在一家教堂里遇见了一个牧师,我给牧师说书,他收留我,后来那个牧师给了我几本书,是西方的名著,《茶花女》《三剑客》什么的,推荐我去大学里给学生说书,我就用这种西方故事去大学里说书,没想到效果还不错,我勉强吃饱了饭。”
金闻声说着露出缅怀的神色“那个时候认识不少同行,其中就有高元钧先生,85年的时候我又回到津门,回去后发现,不能说的东西更多了,那个时候只能将稿子,我觉得没意思,就又自己到茶社子说书了,后来病重的高元钧先生请我来南方,帮他整理手记,我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王耀钦佩的看着金闻声,老先生虽然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这些故事里的艰苦和困难是可以想象到的,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是最磨练人意志的。
“小子,不用这么看着我。”金闻声看着王耀笑道“爷们这过的叫日子,有滋有味,虽然看着清贫,不过比那些在体制下的机器人快活多了,你说人生在世,是不是快活最重要?我今年七十岁,但是外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老爷子的身子骨真的硬朗。”王耀诚心说道。
“人或者,精气神尤为重要。”金闻声笑了笑,然后清咳了两声“不过年纪终究是大了。”
听着老爷子这个语气,王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以前总有人问我,守着这些玩意儿干嘛,到最后连个退休金都弄不到。”金闻声摸着那些还未书籍,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那是因为他们没活明白,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活命本事,别看现在的人都读书考功名,但是当官的又有几个?到最后还不是要一门吃饭的手艺,我有时候在想,这东西要是真的在我手里失传了,那万一后面人是不是就丢了一门吃饭的活路?”
老爷子嘀嘀咕咕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却看着王耀。
王耀发现老爷子的目光有些眼熟,才想起来,徐峰当时在办公室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