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义军中的威望不在臣之下,且才能卓著,可当此任。”
我了然。这黄遨也算拿得起放得下,怪不得过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
“至于会稽王之事,乃是二王临死前供认的。”黄遨道,“二王与会稽王早有串通,得了会稽王一千金,装作救臣,夜袭先帝驻跸之地。那谋杀先帝之人,正是会稽王埋伏下的死士。”
我没插话。
黄遨继续道:“得知原委之后,臣原本想到京中去连同会稽王一道杀了,不料,东平王先下了手。臣对会稽王给周珲下毒之事起疑,顺藤摸瓜,查到了东平王府长史张弥之身上。”
“哦?”我说,“你问了他?”
“不曾。”黄遨道,“臣问的是东平王府中的一个小吏,叫李岩,也是张弥之的表弟。此人与东平王及张弥之皆极为亲近,知晓许多内情。”
我:“……”
他竟连李岩都找出来了,本事是不小。
我有些不相信:“你问他便说?”
“那李岩平日夜里无事爱逛花柳之处,那夜他喝得大醉,臣趁机将他劫走。此人最宝贝的便是□□之物,臣将刀贴在上面,他自知无不言。”
我:“……”
黄遨继续道:“李岩知晓张弥之与会稽王暗通之事,不过会稽王当时只让张弥之使计让圣上在那乡中驻跸,张弥之并不知晓会稽王要弑君,事发之后,张弥之知晓自己为人利用,惊惧难安。回到雒阳之后,张弥之得一相命的老妇指点,说将有大难临头,教他早日防范。而后,张弥之坐在堂上之时,为暗箭所袭。张弥之于是不再隐忍,设计除掉了会稽王。”说着,他看着我,“闻得此事之时,臣首先想到的,便是殿下。”
我不以为然:“为何?便是因为我有那神算的名声?”
黄遨道:“云先生的本事,臣一向景仰,尤其是那潜伪窥私之术,臣虽不曾学得,却也曾见识过。李岩所说的那藏在灯罩中向张弥之发箭的暗器,臣也只在云先生手中见过。”
我了然。
他既然识破,我再强撑着否认也无益处。
我说:“说了这么许多,你还不曾说为何要来追随我。”
黄遨道:“自从找到殿下之后,臣便决心放下所有,从此遵循太子妃遗嘱,追随殿下左右。如今臣已处置完身后之事,全无牵挂,自可履约。”
我看他一脸坚定的模样,知道此人言出必行。
将他留下,其实并无不可。秦王急缺水军统帅,前番还提起了黄遨。只要黄遨肯归顺,他一定不会在意什么弑君不弑君,换个名字照样当水军都督。
但对于秦王,我仍戒备甚深。他并非一个能让人安心往好处想的人。黄遨到了他手上,难保他会知道我的真正来历,也难保他会利用黄遨再拿捏我什么。
仅仅是出于谨慎之想,我便不会让黄遨此时留下。
“你果真愿意追随于我?”沉吟片刻,我问道。
黄遨目光微亮,即刻道:“臣誓死追随殿下!”
我看着他:“如此,我教你做什么,你便会做么?”
“臣既追随殿下,自当为殿下驱驰不辞。”
我颔首:“如此,我正好有一件大事。桓都督在凉州,正是用人之时。你领兵多年,智计出众,正好可为其辅佐。”
黄遨讶然:“可殿下……”
“我这里不须你帮忙。”我说,“我对秦王有大用处,他不会伤我半根毫发。且我的本事你也知晓,就算有变,我也足可自保。”
黄遨看着我,没有说话。
“殿下。”过了会,他说,“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你想说便说。”
黄遨目光深远:“臣以为,以桓都督才智,并不须殿下如此操心。”
我愣了愣。
“我从不曾操心他才智。”我说,“我让你过去,亦并非要你保护他,而是帮我。当今天下之势,你也知晓,安稳不了几日。我等要安身立命,便须寻得立足之地。凉州虽地处偏僻,但有险可守,亦有千里沃野。且其如今得秦王之势屏卫东西,在乱世中乃大有可为。我本想与桓都督一道经营凉州,以保安稳,可如今为秦王所挟,不得□□,只得让你去凉州,替我谋划。”
黄遨听我说完,好一会,终于不再反对。
“臣遵命。”他在席上拱手,向我深深一拜。
“还有一事,我须托付与你。”我说。
“殿下但言无妨。”
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他:“此信,你交给桓都督。关系重大,你务必亲手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