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明了,牵着公子便走。
“怎么?”公子讶然道。
我低低道:“他们恐怕不在此处。”
“你怎知?”
我没有回答,道:“这须得赌一把。”
“赌什么?”公子问。
我说:“这宝楼如今情势,攻破不过旦夕,不必太子妃出手,里面的人也难保命。太子妃就算报仇心切,也知晓留在此处不但无益,且人多眼杂,一旦被认出更是麻烦。”
公子神色一振:“你是说,太子妃已经离去?”
我道:“公子若是太子妃,如何亲手向皇后寻仇?”
公子想了想,道:“自是潜到皇后身边。”
我说:“可皇后身边守卫严密,太子妃一介弱女子,只怕难以成事。可还有摆脱守卫之法?”
公子沉吟,道:“唯有用计引走,出其所必趋,攻其所必救。”
我说:“当前情势,何为皇后必趋?”
公子继续思索,片刻,道:“自是生路。”说着,他突然看向我,目光一亮。
但须臾之后,他又狐疑。
“可就算她有此意,又不可露面,如何引诱得皇后?”
我说:“故而我等须得赌一把。”
慎思宫中,庞氏党羽被困在宝楼的消息早已传开,满心期望着倒庞氏的军士们大多都涌向了宝楼。而那些被怀疑藏了庞党的宫室也早已经被搜刮殆尽,不过幸好这些人惧怕事后清算,倒是无人敢趁乱打劫,而侥幸逃过劫难的宫人们也不敢四处乱跑,都躲到了那些不会被人盯上的宫室之中,闭门不出。
花园这样的地方,虽占据着慎思宫的一角,却无屋舍可藏身,没有人会傻到来这里避难。故而所以我和公子越往回走,人越少。不过搜庞氏叛党的军士倒不会这么想,我和公子来到花园里的时候,正遇上一队军士出来。
公子神色微微一变,我则大方地冲他们抱了抱拳,道:“弟兄们辛苦,不知这园中可有可疑之人?”
“一个也无。”带头的人往地上吐一口唾沫,“还以为会有余党躲在此处,晦气。”
我笑道:“听说余党都在宝楼,弟兄们何不上宝楼去?”
“宝楼四周人山人海,里头的人就算全揪出来,也不够一人分一个指头,能有什么功劳?”旁人道,
其余人都附和。
领头那人看我们一眼:“你二人来此做甚?”
“内急了,刚好路过此处。”公子道。
那人看着公子:“你这头何时伤的?”
“正是宝楼前伤的,上面的人扔石块。”公子道。
我听着,不禁看他一眼,只见那脸上一派平和。
那人啧啧两声,同情道:“你也是不走运。”
公子淡笑。
寒暄两句,他们拱拱手走了。
我和公子相视一眼,径自往假山走去。
“公子也会撒谎?”走了一会,我忍不住道。
“不是学你的么?”公子面不改色,却看看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在何处?”
我说:“这花园中不是只有一处可藏人?”
公子看着我,未几,明白了过来。
走到假山之中的时候,我在外面把风,公子则走到铁箅前,犹豫片刻,往里面道:“臣桓皙来迟,殿下与太子妃恕罪。”
话音落下之后,好一会,也没有人答应。
公子脸上露出些迟疑之色,正要再说,忽然,里面传出声音来,轻而无奈:“是妾不周,累桓侍郎亦奔波至此。”
只见铁箅被挪开,未几,一个脑袋露出来,却是皇太孙。
公子忙伸手去,皇太孙抓住,未几则被拉了上来。
跟着露出来的正是太子妃,我也走过去,与皇太孙一人一边,将她接起。
如我所料,二人都穿着宫卫的衣裳,因得在这暗渠中钻来钻去,已经有些污迹。
公子忙向二人行礼,太子妃虚扶止住,问公子:“桓侍郎如何知晓我母子在此?”
公子正待答话,皇太孙忽而道:“是云霓生猜的。”
我愣了愣。
太子妃看了看我,露出一丝苦笑。
公子没有答话,皱眉道:“慎思宫中甚为危险,还请太子妃与皇太孙速速离开!”
太子妃摇头,正色道:“妾与皇太孙既是传闻丧命于此,若要回头,自然也该在此重现。”
公子讶然,正待在说话,这时,外面忽而传来一阵些响动,像是有人正朝这里匆匆跑来。
众人面色皆变,唯有太子妃仍然镇定。
“侍郎不必惊惶。”她脸上露出清冷的微笑,“妾等了许久,就是为了此刻。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