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水畔,数条铁索横跨河面,其东西两端均有堡寨,又有大量青壮在东西两岸下水,在冰凉刺骨的水中打木桩,木桩及铁索组成的障碍,宛若一道篱笆,将鸭绿水航道锁住。
此时虽已如春,但天气依旧寒冷,开始融化的冰雪,使得河水比起冬天还要冰凉,下水的青壮们在齐腰深的水中打木桩,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鸭绿水的水位不浅,即便是冬春之际水位较低时,河中心的深度依旧可以让人没顶,也就只有一些浅滩河段,才能勉强实现打木桩封锁航道的效果,这处河段,就是其一。
人在寒冷的天气下水,很容易冻死或者冻伤,上岸后若得不到必要的照顾,还会染上风寒,若无必要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下水,但很多时候,大家是身不由己。
下水可能会死或者只剩半条命,但不服从官军的调遣,那是马上会死,整条命都没了。
该怎么选,傻瓜都知道。
只有身强体壮的人,才能在这时候下水,在冰凉刺骨的水中熬上一段时间,至于其他人,则要在岸上服劳役,担土挑石修建各种防御设施。
上游,许多满载石块的木船向着这处河段驶来,船上士兵操纵着船只靠向木桩,然后打开船底木塞,让船沉入河底,倚着木桩,形成障碍。
从数日前就开始的施工,如今有了成果,随着沉入河底的船只越来越多,这处河段上,一道堰坝初具雏形。
开春,周国“髡军”又要入寇,据说周国此次还大张旗鼓发放什么檄文,声言要将撮尔小国(高句丽)踏平,于是鸭绿水沿岸的高句丽驻军,立刻开始布防,准备迎战。
周国的“髡军”连年入寇,每次都是乘大海船浮海而来,直接经由鸭绿水入海口逆流而上,对上游鸭绿水沿岸地区进行袭扰,所以,高句丽军民知道今年必不例外。
为此,鸭绿水沿岸高句丽军队,总结了历年抵抗髡军入寇的经验及教训,加强河防,在浅滩河段直接修筑溢流堰,形成一道道障碍,阻止敌人战船逆流而上。
光靠在河里打木桩、拉铁索,当然挡不住敌军战船,这是血淋淋的教训,所以,只有在河里筑起宛若石墙的溢流堰,在航道上形成一道“门槛”,使得吃水较深的大船无法通过。
再于两岸设营寨驻守,尽可能抵挡敌军,通过节节抵抗的方式,和对方耗时间,一直耗到冬天,迫使对方撤军。
这对于高句丽军民来说,是无奈但有效的防御方式,而夏秋之际河水暴涨,所以溢流堰的高度还得增加,届时在敌军的威胁下,官军未必有办法集结百姓施工,所以只能趁着现在敌人未到,抓紧时间赶工。
东岸营寨,守将看着河中的忙碌景象,看着那些在寒风中下水打桩、瑟瑟发抖的青壮,没有任何怜悯之色。
为了赶工,就只能驱使百姓下水,毫无疑问,这样会让很多人冻死或者冻伤,但不这样做,待敌军来袭,突破河防,百姓一样会被掳走,对于官府来说,这些被掳走的人和死没区别。
所以无所谓劳民伤财。
官军和百姓,权衡利弊,当然是选前者,对于将领们来说,平民甚至贱民,总是要为官军牺牲的。
有军队在,就有地盘,就能聚拢流民定居,供养军队;可若只要百姓而没有军队,那就是待宰的羔羊,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守将正思索间,忽见下游方向冒起黑烟,那是下游烽燧在接力示警,预示着敌军来袭。
号角声起,所有人都向着营寨跑去,准备迎战。
。。。。。。
机器的轰鸣声中,一支由火轮船组成的船队正逆流而上,船只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仿佛烽烟一般,向前方河段东西两岸的营寨宣告战事来临。
前方河段,河面横着几道铁索,而水流有些奇怪,仿佛河床上有一道堰坝,而东西两岸的高句丽营寨,此时已经戒备森严,看样子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远道而来的“髡军”,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位于鸭绿水入海口处的大行城,已是周国的据点,去年运抵大行城的各种船只配件,已拼装成火轮船,所以即便沿海港口冰封,大行城的火轮船却不受太大影响,直接投入作战。
此时,这些火轮船搭载着士兵,沿着鸭绿水逆流而上,突破浮冰和重重阻碍,要为上游的高句丽军队带来新春的问候。
火轮船逆流而上,缓缓靠向东岸,为了避免搁浅,并没有直接靠边,士兵们攀着绳梯下水,在齐腰深的河里涉水上岸。
寒风吹拂,半身湿漉漉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感觉自然不妙,但下船前痛饮的好酒,让士兵们只觉浑身发热,率先上岸的他们,很快手持长矛、弓弩背靠河岸结阵,防备敌军骑兵突击。
果不其然,高句丽骑兵很快出击,足有数百骑之多,在野地里排开队形,试图将登陆的“髡军”击溃。
此刻,一艘火轮船前出,沿着河道缓缓驶向上游,正好处于岸上己方小阵和敌军骑兵之间。
高句丽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