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隅,一座不起眼的石塔西侧,有一个门庭冷落的官署,这官署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至于不明就里的行人从门前街道经过时,要到了门口,才会注意到这里不是私第,而是官署。
正门高悬的牌匾,上书“缉事警察署”五个大字,字体为暗金色,远远看上去同样不起眼。
但这“缉事”二字,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刺眼得很。
因为这个警察官署做的事情,让许多人如芒在背,所以交谈之中,不会直接提起官署的名字,多以别称指代,因为这官署在石塔西侧,便有了“石塔西”的代称。
官署在石塔西侧的缉事警察,专司搜集情报、监视窃听等事务,耳目众多,很可能官署里某个小吏借酒浇愁时发的牢骚,当天就传到缉事警察耳中。
而缉事警察还有抓捕的权力,当然,按规定这种抓捕必须有一般警察同行,但有时候“事急从权”,缉事警察先抓人后打招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被缉事警察“请”到官署“做客”的人,基本上都会倒霉的,所以知道内情的人自然对其官署避之不及。
然而有人却时不时要来官署看看。
时值正午,官署内食堂里,身着便服的大周天子宇文温,正在检查伙食,看看有没有人用臭肉、烂菜以及生虫的陈米来煮饭做菜糊弄人。
检查,不能只是走个过场,宇文温让随从到窗口打饭菜,点了五荤三素,他要亲自尝一下,肉是不是臭肉,菜是不是烂菜,米是不是正常的米。
缉事警察署的警察及其家眷,住在官署外不远处的“家属区”,而缉事警察署的公共食堂,是对警察及其家属开放的。
食堂一日供应三餐,加班的警察还有夜宵,食堂提供的饮食价格不高,是不错的福利。
现在是饭点,宇文温怕耽误大家用餐,自己提着打来的饭菜,转到办公室吃去了。
缉事警察署长符有才如影相随,侍奉宇文温用餐。
刚动筷没多久,宇文温夹起一片颜色发暗的猪肉问道:“这猪肉哪来的?”
符有才赶紧回答:“回陛下,这是家属们自养的猪,猪可都是黄州大肥猪,肉质可好呢。”
“是么?朕总觉得这肉有些黑...”宇文温把肉放到嘴里嚼了嚼,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一定是杀猪的手艺不好,放血没放干净?”
符有才尴尬的点点头:“是的,这几日杀猪的都是新手,确实手艺糙了些...”
见着宇文温对饭菜很满意,符有才松了口气,随后端起茶壶为宇文温斟茶。
宇文温喝完茶,又说:“有才,你也吃,你那几个馒头怕是快凉了。”
“陛下,微臣不敢无礼。”
“礼什么礼,吃,一会你可就没时间吃了。”
“是,微臣遵命。”符有才说完,坐在一旁,拿起几个馒头啃起来。
贵贱有别,君臣有别,符有才一直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正。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长安潦倒少年符有才,和伙伴林有地、张乙满、胡三子,都已经是三十而立的成年人,各自成了家,有了儿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林有地多在黄州转悠,忙着各种工业制造事宜,而张乙满、胡三子因为掌握着玻璃镜的秘密,一直处于“足不出户”状态,但和家人的日子也是过得幸福美满。
符有才,则成了缉事警察署长,继续为郎主宇文温掌握那支力量。
自西阳郡公府时期就创立的情报组织,大体上分为猫队、狗队,当主人“飞升”时,这些猫、狗自然也跟着“鸡犬升天”。
前几年,曾经的猫和狗,一部分成了警察,譬如吴明和贾牛等人;而大部分猫和狗分散在天子所设“六院“里,承担着秘密警察的职责。
随着队伍的扩大,以及基于现实的需要,这支名义上不存在的队伍,终于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字,那就是“缉事警察”,有了公开的官署。
既然明面上的招牌打出来了,缉事警察(原秘密警察)们行事方便许多,历经数年发展,在原有西阳王府情报网的基础上,有了质的突破。
缉事警察署,下属警察(探员)万余人,由此发展的各种“内线”,累计起来有十余万人。
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从一个侧面彰显了缉事警察署的情报网覆盖面有多大。
当年西阳王府内的一只小蜘蛛,如经已是庞然大物,织出的网,涉及军、政、商、农、工各阶层,已快要将天下都牢牢网住了。
先前的秘密警察,就是宇文温的耳目,是他的情报机构,为他监视官员、军队、商贾、学者、宗教人士的工具,与此同时,缉事警察还承担着民生情报的收集工作,让宇文温能了解到较为真实的社会民生。
人要爱护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宇文温当然对于缉事警察很重视,而他的秘密警察取名“缉事警察”,如今处于公开状态,让朝野内外如芒在背的同时,也顺便让朝廷分担一些开支。
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