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火炮了,怎么就打不赢呢?”
“骑兵啊,人家是骑兵,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们只能且战且退....多亏有了车阵,不然还得倒霉!”
“哎哟,你说高句丽能有如此多的铁甲骑兵?这不能够啊!”
“集中兵力嘛,高句丽那边就算骑兵总数不多,万把人总该凑出来的....你莫要小看高句丽,人家能够盘踞辽东多年,总是有两下子...”
壕沟里,几个军校生正在低声讨论,他们身着戎服,带着兜鍪,蜷缩在灰扑扑的沟里,讨论着昨日的那场兵棋推演。
那场兵棋推演,他们“执黑先行”,手中多了一个兵棋,那就是“新军”。
新军,是皇朝最新编练的新式军队,装备着威力巨大的兵器——火炮。
火炮(野战炮)重数百斤,放在炮架上,由马拉着随军移动,虽然会拖累行军速度,但威力很大,发射的实心弹可以轻易击破壁垒,在结阵的步兵队伍里拉出一道血痕。
而发射散弹的火炮,可以将冲锋的骑兵瞬间撕碎。
装备如此凶残武器的新军,按说天下无敌,拿到这一兵棋的优等生们,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结果“辽东之役”还是败了。
问题出在哪里?
这是独孤平云和同学们想知道的答案,昨日输了之后半天都回不过神,一夜翻来覆去睡不好,今日大家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大家思来想去,得出两个结论:首先,新军兵力不足。
此次“辽东之役”,他们手头上的新军,兵力不过三千,战斗力很强,野战时只要不是被偷袭,根本就不怕骑兵,奈何兵力少,野战炮攻城效果差,于是用来“救火”。
漫长的战线,总有薄弱之处,拿新军来当“救火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设想是好的,但当战线上多处出现大火时,救火队哪里救得过来。
独孤平云和几个同学,精心策划的辽东攻势,再次被敌军击溃,而己方防线崩溃的罪魁祸首,是被高句丽收买的靺鞨各部。
兵败如山倒,三千兵力的新军在如此态势下,无力回天,不过多亏了这支劲旅背靠辽水和敌军死战,且战且走,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周军主力才能顺利撤到辽口,渡海南撤。
由此,学生们意识到一个问题:在尚未笼络靺鞨各部的情况下发动辽东之役,变数太大了。
为了防备北面的粟末靺鞨各部,辽东周军必须分兵防御侧翼,如此一来,就会摊薄己方的兵力,当然,再从中原增兵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粮草供应就会很愈发紧张。
大家觉得,高句丽长期占据辽东,周国在辽东毫无立足点,虽然有水师可以依仗,但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当年进攻、当年评定辽东的难度太大了。
不是高句丽军队多能打,是远征的周军受到的掣肘太多,要在冬季到来前收复辽东,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朝廷没有急着出兵,是基于长远考虑,陛下没有因怒发兵,完全是对的。
这是学生们得出的结论,结论来自兵棋推演,他们虽然不是政事堂诸公,却对当前辽东局势有了深刻的认识。
想着想着,独孤平云觉得有些自豪。
他的父亲独孤楷,如今任原州总管,防备突厥,而他的兄长独孤凌云领兵驻守并州,也是防备突厥,而他....
尚未入仕,本来该跟着父亲在原州历练,为正式从军做准备,如今却入了军校,通过另一种途径踏上沙场。
“注意!注意!炮击即将开始!所有人做好准备!”
教官们的呼喊,打断了独孤平云和同学的讨论,此时此刻,蹲在战壕里承受炮击的学生们有数十人,过了一会只听得尖锐的哨声响起,所有人都蜷缩着,等候着那一刻的到来。
忽然间,四周似乎变得寂静,随后平地起惊雷,绵延不断,呼啸声起,由远而近,猛地砸在战壕边上沙袋垒起的胸墙,宛若一记记重锤隔空砸在军校生的心中。
沉重的撞击声中尘土飞扬,蜷缩在战壕里的军校生,被飞溅的沙土弄得灰头土脸。
摆在地面上的大量楯车,有许多在大量火炮(野战炮)的射击中化作残渣,飞上半空然后落下,木屑和砂石砸在军校生的兜鍪上,发出阵阵响声。
哨声响起,教官们再次大声呼喊起来,军校生顾不得狼狈,手忙脚乱从战壕里爬起,越过支离破碎的沙袋胸墙,向着前方火炮阵地冲刺。
在他们面前,五十步外,是另一道战壕,所有人都要在第二轮炮击开始前抵达壕沟,感受第二轮炮击。
地面上,到处都是楯车的残骸,不过还有许多楯车依旧完好无损,这是因为没有被火炮集中的缘故。
独孤平云见着如此情景,不由得感慨火炮威力之大。
楯车可以有效掩护步兵,如果是正常的战斗,除非用火攻或者水攻,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将坚固的楯车瞬间打得支离破碎。
即便是轰天雷,也只是能把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