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的弓弩手伤亡也不小,双方距离不到二十步时,不约而同投掷出轰天雷。
雷鸣声骤起,车阵外沿火光闪烁,浓烟之中,血染铠甲的骁勇奋力向车阵靠近,借着火光,他们看见车阵外有数道奇怪的障碍。
据说在柴村之战时,据守柴村的敌人使用了一种奇怪的障碍物,按亲历者所述,这种障碍物似乎为铁线所制,上缠铁蒺藜,铁线一圈圈横贯地面,宛若蛇腹般。
这些障碍物不但如同荆棘矮树一般能缠人,用刀去砍,急切间又不易砍断。
现在,敌人果然又布置了这样的障碍物,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骁勇们早就有准备,许多人在同伴掩护下,向这些蛇腹形的铁荆棘投出铁爪,然后扯住系在铁爪末端的绳索奋力向后拉。
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有许多骁勇用铁爪扒住铁荆棘向外扯,然而这些铁荆棘被许多木桩钉在地面,凭人力无法扯动。
但这难不倒骁勇们,因为他们还有另一个手段:人力不够就上马力。
铁爪上系着的绳索很粗也很长,绳索另一端是铁环,铁环上有十根麻绳,分别系在十匹战马身上。
人扯不动那些铁荆棘,马却能,许多铁爪扒上铁荆棘,每个铁爪后面就是十匹马在扯,铁荆棘被这么多匹马扯着,渐渐被扯起,固定铁荆棘的木桩一根根被拔出。
眼见着铁荆棘(铁丝网)就要被扯走,马车后数名弓箭手探出身,抽出箭镞为月牙形的羽箭搭上,瞄准这些绷直的绳索。
虽然视线不好,但弓箭手们只是粗略一瞄便松开弓弦,粗硕的绳索接二连三被射断,而射断绳索的弓箭手们,随后便被外侧飞来的羽箭射倒。
战斗在继续,越来越激烈,为了破障和护障,攻防双方填进去大量人命,进攻方士兵如潮般涌来,不顾一切冲击车阵,宛若惊涛骇浪拍在礁石上。
爆炸声此起彼伏,无数火苗在车阵中冒起,随后却又被人扑灭,马车后顽强的弓弩手不顾伤亡,和阵外的弓箭手对射,又有身披重甲的士兵冲出车阵,和试图破障的骁勇展开白刃战。
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车阵外的铁丝网在反复拉扯中消失殆尽,马车车厢连成的壁垒,成了阵内士兵的最后一道防线。
马蹄声起,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许多骑兵策马向车阵冲来,胯下坐骑身着马铠所以不畏箭矢,战马驮着数枚火捻已经点燃的轰天雷,直接向面前的车阵撞去。
距离不到十步时,骑兵翻身跳下战马,随后只听巨响不断,车阵三面都有大量浓烟冒起,而其西侧被炸出一个缺口。
车厢的残片四处飞散,其间夹杂着残肢断臂,骁勇们呼喊着向缺口处涌去,要率先攻入车阵,即便这样肯定是九死一生,却没人迟疑。
用命换军功,作为先登、陷阵,死了有双倍抚恤,若活下来,可以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如此重赏之下,不缺勇夫。
硝烟弥漫中,车阵内呼啸声起,一团团火光依次窜上天空,随后化作朵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出绚烂光芒的同时,将地面照亮。
黑底白纹的虎头旗,出现在光芒下,破口内侧响起嘹亮的喊声,火光之中,无数骷髅人冲了出来,其样貌狰狞,硬是让即将破阵的骁勇们为之一愣。
身材魁梧着两重甲、拿着各式武器的虎林军战锋队将士,戴着骷髅面具投入作战,在血与火之中,率先向试图破口而入的敌人发动反冲锋。
。。。。。。
凌晨,战斗在继续,千疮百孔的车阵,依旧顽强的耸立在旷野里,而如潮般的进攻依旧没有停止,进攻方兵力充沛,丝毫没有缓一缓的意思。
到处都是火光、浓烟的车阵,就像一块落在地上的肥肉那样,吸引着无数蚂蚁围啃,战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从天黑到现在,攻防双方未曾停歇,车阵附近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喷洒、火光冲天,攻方数次突破拦截杀入阵内,还没来得及扩大战果就被击退。
秋风轻拂,带来浓重的血腥味,中军大旗下,未得休息的宇文温正听取战况汇总,己方的伤亡情况他不关心,他只要结果。
打仗就会死人,己方伤亡多未必会输,只要防线完整,只要还有预备队,只要还有兵,他就能继续撑下去。
仗打到这份上就是熬,熬人命,看谁先熬不住,宇文温环顾东、西、北三个方向,看着火光闪烁,听着喊声如潮,不由得唏嘘。
幸亏对方的远程攻击武器是大弩而不是火炮,否则他的车阵早就完蛋了。
冷兵器时代的步兵方阵,同时代技术水准的进攻方想要正面击破,必然要付出重大伤亡,可一旦火炮出现,冷兵器方阵就完了。
由化学能推动的实心炮弹,可以在方阵里拉出一道道血痕,每一道血痕的出现,意味着大量方阵兵阵亡,前装火炮的威力虽然不至于“一炮糜烂数十里”,却可以轻而易举将方阵击溃。
当热兵器时代到来时,典型的战术就是以骑兵压迫敌军,迫使对方收缩兵力排成大方阵自保,己方随后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