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虎死不倒威,权倾朝野的丞相尉迟惇,虽然此时病怏怏,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威风一抖起来,只是几句话,崔子枢等人听了便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们确实在安排撤军,这样的行为事前并未获得尉迟惇许可,确实犯了大忌,但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
但现在,崔子枢等人只能先请罪。
尉迟惇强撑病体,看着面前之人,心中十分愤怒,柴村之战败得有些惨,但还没惨到悬瓠城外十几万大军必须撤退的地步,崔子枢是他安排留守大营的心腹,如此表现,实在是令他太失望了。
领兵南下息州时,尉迟惇除了让崔子枢留守大营,还布置了耳目,所以崔子枢和几名主要将领在柴村之败后,提前安排撤军事宜,尉迟惇在回到大营前就知道了。
这种行为,和篡夺兵权差不多,若不是尉迟惇极其信任崔子枢,认为其中必有缘由,方才就会叫黄龙兵冲进来将这几人拿下。
因为头昏脑涨,尉迟惇现在没精力说那么多话,但他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怕得逃跑,悬瓠是生死劫,宇文温那条疯狗无论在不在城里,他都不会放弃攻下悬瓠的决策。
尉迟佑耆还在收拾淮南局势,即便短时间内挡不住陈军的反扑,但只要守住淮北,就能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尉迟惇这边把宇文氏的军队从豫州赶走,不然淮水一线的官军腹背受敌,只能退守淮北,届时就连河南各地也会出现问题,所以他绝不能撤军。
即便柴村之战损失了近万骑兵,但大军主力仍在,粮草供应没有问题,粮道有保障,只要军队还在悬瓠城外,宇文氏就无法把手伸向豫州东面的亳州总管府、东南面的扬州总管府。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愈发恶化,但只要顶住,就不会再坏下去,尉迟惇知道己方一旦撤军,那不是止损,而是一系列崩盘的开始。
之前,偷袭悬瓠得手的宇文温连续击败朝廷官军,声称在悬瓠遇到‘落难天子’,四处发檄文号召各地官员、将领、豪强起兵勤王,却几乎都没人理,那是这些人慑于朝廷的实力,不敢吭声。
如今朝廷十余万大军聚集在悬瓠城外,周边地区甚至河南、淮北的各地豪强哪个敢起别样心思?
而现在,陈军反扑,淮南有变,围攻悬瓠的大军若撤了,官军在淮南就根本站不住脚,各地豪强恐怕会铤而走险,投奔宇文温,届时这条疯狗变成疯虎,再无法压制。
留守大营的诸将不会不知道这一利害关系,结果还敢安排撤军,尉迟惇觉得莫非有人居心叵测,意图把水搅浑来个浑水摸鱼,崔子枢不太可能是那个人,那么会是谁呢?
此人可诛!
尉迟惇心中恨恨,但此时卧病在榻,没有精力说那么多话,而相府司录崔子枢随后给出的解释,让他愕然:青州出事了。
不久前,广陵之败的消息传到青州总管府,因为有许多青齐之地的百姓服兵役、劳役,随军南下驻扎广陵,这个消息随即在青州总管府各地引起轩然大波。
然后各地纷纷出现流言,说官府为了扭转淮南危局,还要征发百姓服兵役、劳役,到淮南去送死,这些流言传播速度很快,随后在有心人的利用下,爆发大规模民变。
青州沙门刘元,妖言惑众,自称得弥勒托梦,命他带领信徒起事,建立人间佛国,迎接弥勒下生,将天下化作弥勒净土。
许多邑义组织信徒冲击县署、郡署甚至州署,而官署里还有许多吏员做内应,甚至还有州兵倒戈,逆贼气焰十分嚣张,青州总管府下辖六州境内郡县,大部分地区都爆发叛乱。
青州总管府军队,因为承担着押送粮草供应广陵的重任,所以过半军队都不在青州,而青州水军去年泛海南下入长江作战,虽然后来有部分人撤回来,但很多士兵和青壮依旧在广陵,此次广陵之败不知死了多少。
所以对于突然大规模爆发的民变,青州总管府虽然竭尽派兵平乱,那点兵力却是杯水车薪,各处官军只能困守州城,等候外援。
青州总管府一乱,其南侧的徐州总管府就陷入两难境地,既要抵御南边的陈军,又要提防北面青州总管府的乱民南下,袭扰各地州郡。
徐州自顾不暇,淮南官军的处境就愈发艰难。
“青州....民变....”
尉迟惇喃喃自语,脸色愈发难看,刚要说些什么,却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夜,帐内烛光明亮,躺在榻上的尉迟惇悠悠醒来,守在一旁的崔子枢见状赶紧上前:“丞相?是否需要军医过来?”
“水...”
“快,把水端来!”
侍从将一直温着的水端来,崔子枢扶着尉迟惇坐起,然后端着玉碗让对方将碗中温水喝完,他见尉迟惇气色仿佛恢复了些,便想开口说话,但对方先发话了。
“青州那...个妖僧,到底怎么回事?”
“启禀丞相,百年来,以弥勒下生为招幌,妖言惑众、纠集无知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