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种子,自从山寨被毁那一刻起就埋在田谦诚心中,然后渐渐发芽,山寨燃起的冲天大火,回荡在空中的惨叫声,让他时不时从噩梦中醒来。
和其他部落一样,田谦诚的部落祖祖辈辈在大山中生活,虽然不待见山外的官府,但没去招惹对方,山里的生活当然比不上山外,但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所以大家也就习惯了。
山外的世界太危险、太复杂,山里的生活相对简单些,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田谦诚一直是这么想,结果某天起,山里的平静被打破,一切都变样了。
据说大别山南麓的某个寨主,袭击了山外官府的林场或者是采石场,结果引来一群恶虎,更要命的是这些恶虎还有帮凶,那就是山中的某些败类。
大别山脉绵延上千里,其间居住着无数部落,大小山头里分布着大小山寨,山寨之间相互争斗很寻常,但这都可以视为自家兄弟窝里斗,可若是有人勾结外面的官府来祸害自己人,那就不一样了。
临近的山寨之间,祖上不知道多少辈以前是一个碗里吃饭的兄弟,自家兄弟争家产,胜利者好歹能把祖宗的香火延续下去,若把外人引进来,那外人可是会让你断子绝孙。
这道理谁都懂,但实际做起来就不一样了,有的山寨寨主得了些蝇头小利,就帮着山外的官府来打自己人,更过分的是把事情做绝。
攻破山寨,把人全都抓走,把能搬的东西搬走,然后一把火烧了山寨,除了废墟什么都没留下。
那些败类还结成团伙,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借口攻打别的山寨,其实就是以掠夺生口为目的,女的扛回寨子去生娃,男丁一部分留下做奴隶,大部分押到山外出售。
捕奴的行为一开始还不明显,可逐年渐渐增多,参与组织捕奴队的寨子越来越多,捕奴队手里的武器越来越精良,甚至人人都有铠甲,如此一来,其他寨子就倒霉了。
每当一个寨子被攻破,就意味着这个寨子从此消失,原址如果地势好或者有矿产、土地肥沃,就有捕奴队重新立寨扩张地盘。
捕奴队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田谦诚的寨子位于大别山北麓山区,是由数个临近的小寨聚集而成,户数逾千,从来是只有他们欺负人,没人敢欺负他们。
所以一开始田谦诚不觉得捕奴队敢招惹他,结果那晚被人围攻的时候发觉形势不对,却已经晚了。
对方使出各种手段,很快就攻破了寨子,田谦诚还没来得及收拾细软就狼狈出逃,好不容易逃到平高投奔远房亲戚,陆陆续续又碰到几个同病相怜的寨主。
捕奴队的气焰十分嚣张,祸害了大别山南麓的寨子不说,还把手伸到了北麓,他们想请官府主持公道,但官府对这种事避之不及,因为山里的事,他们懒得管。
地方官满脑子想的是劝课农桑,哪里会理田谦诚这些连官话都不会说的‘刁民’,所以田谦诚等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们想过聚集一些山寨的力量,抱团取暖和捕奴队们抗衡,但对方有靠山,手中武器、铠甲精良,打起仗来田谦诚这边根本就不是对手。
接连几次败仗之后,又有几个寨子被摧毁,田谦诚等人的难兄难弟又多了几个,大家只能躲到山外,等着哪天老天开眼,让独脚铜人遭报应。
捕奴队们的后台,就是黄州西阳城的独脚铜人,据说此人从离开娘胎时起就从没做过好事,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恶人,奈何地位高,加上占着山南黄州做地盘,不是田谦诚这类人能动得了的。
原以为报仇无望,没想到独脚铜人的现世报很快就来了,大队官军直接过来,说要攻打独脚铜人。
领兵的将军,是和大家渊源颇深的田兴寿,其父田龙琰,当年的名气大家都知道,所以有这么一位自己人来做主,田谦诚等几个苦主只觉激动莫名。
官军不清楚地形地势,不知道山中小道,不知道山中哪里有清洁的水源,他们全都知道,所以只要能帮忙,田谦诚等人就绝不含糊,为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报仇。
独脚铜人,那是朝廷要抓的大恶人,所以轮不到田谦诚去报仇,但他们的仇人可不少,首先就是田六虎这败类,还有与其蛇鼠一窝的寨主们。
大将军田兴寿已经答应了,待得官军平定黄州,那些帮着独脚铜人作恶的党羽一个不留,至于田六虎等组织捕奴队的寨主及其山寨,官军必定会清剿。
届时,田六虎等人靠着捕奴赚来的产业,连同山寨的人和财物,都用来补偿田谦诚这些苦主们,如果能活捉田六虎等人,那就交由苦主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当然,田谦诚等人必须先为官军效力,才有资格报仇,而官军需要他们做的最重要事情就是带路。
翻越大别山的山路崎岖,大队人马行军时排成长长一串,这样一来很容易中伏,所以熟悉地形的田谦诚有了用武之地。
“大将军,此处山涧名为杀虎涧,夏秋时节,一场急雨很容易爆发山洪,所以扎营地一定要在高处,不能低于那块石头。”
顺着田谦诚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