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崔达拏面色红润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旁站立的宇文温亦是如此,他瞥了一眼崔达拏,开始宽衣解带,一阵冷风吹过,不知多少鸡皮疙瘩掉地。
请不要误会,宇文温和崔达拏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超出友谊范围的可能。
首先,宇文温不好男风。其次,他就算好男风,也会去找貌若潘安的小鲜肉,而不是中年大叔崔达拏。
“郎主!还请换下衣物,莫要着凉受寒了。”
两个随从围了上来,像两只苍蝇般围着宇文温转,又如青楼里的龟公,在为即将献出头啖汤的花魁更衣,宇文温一甩手,自己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衣裳,用布擦干汗水后换上干爽的衣物。
一旁的崔达拏亦是如此,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喝了足足一壶凉水,身上的热气才褪去大半。
宇文温眯着眼看向崔达拏,不怀好意的说道:“崔长史,时候不早,该下山了。”
“啊?下官体力不支,还请休息一会。”
“这样啊,那寡人再看看风景。”
宇文温强忍着双腿酸胀的感觉,迈步走向一旁,他如今正站在山峰之上,举目远眺,山下风景尽收眼底,虽然这座山不算高,但好歹有一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岭南道行军元帅、西阳王宇文温,会同行军元帅长史崔达拏,以及随从甲、随从乙、周兵甲、周兵乙等,登高远眺查看敌情,花了半日时间才爬上山顶。
好吧,查看敌情是假,互相伤害是真,今日的登山之旅,是主帅和监军‘日常’引发的结果。
周军攻克浈阳拿下洭口,又把西衡州州治含洭也拿下了,顺着溱水一路南下冲出峡口,前方豁然开朗,苟延残喘的陈军纠结了一群土鸡瓦狗挡在面前,只要再次击破对方就能拿下广州州治番禹。
这样的形势,对于周军来说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眼见着大功即将告成,元帅长史崔达拏喜上眉梢,结果大军却在溱水畔和南面的土鸡瓦狗玩起了对峙,半个月下来都不见动静。
是粮草接济不上了么?不是。
是兵力不足了么?不是。
是朝廷发出急令,让岭南行军不许动武了么?不是。
是某人在作祟!
那个“某人”,当然是行军元帅宇文温,所以元帅长史崔达拏,理所当然要履行监军职责,双方的‘日常’,有史以来碰出激烈的火花。
崔达拏一言不合就拔刀,喝令“畏敌如虎、坐失战机、养寇自重、不恤将士”的宇文温进军,而宇文温梗着脖子凑上去,一个劲示意“来,往这里砍”。
将领们见状纷纷冲上来劝和,好说歹说才把两位扯开,崔达拏对宇文温这种不要脸...不成体统的态度,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嚷嚷着要千里加急往关中派人,找杞王宇文亮告状,说宇文温要祸害大周。
宇文温不甘示弱,嚷嚷着要千里加急往邺城派人,找尉迟丞相告状,说崔达拏要祸害丞相的侄女婿。
眼见着崔达拏要被宇文温气得口吐鲜血,行军总管杨济赶紧出来摆台阶,一个劲向崔达拏解释敌情复杂,所以要谨慎从事。
另一位行军总管慕容三藏也硬着头皮出来摆台阶,向宇文温解释长史这是忧心国事。
对喷了一轮之后,当事双方终于‘冷静’下来,宇文温为了消除‘误会’提出一个建议:爬山。
登山观望南方地势,便可知他为何要谨慎从事。
所以今日宇文温便和崔达拏登上了大营旁边的一座山,而这一趟没有白来,刚上到山顶,崔达拏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宇文温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是所谓的“互相伤害”,宇文温用这种办法,让崔达拏领教了何为“山路崎岖”。
宇文温为什么不急着和对面的土鸡瓦狗们决战?很简单,他要考虑到将来,毕竟朝廷给他的任命之中,包含了“都督岭南诸军事”的使职。
也就是说,他不但要打下岭南,还得安抚岭南,否则岭南一日不宁,他就一日不得“擅离职守”回中原。
崔达拏无所谓宇文温一辈子都在岭南喂蚊子,不过宇文温要通过爬山,让对方知道自己为何要谨慎从事。
“崔长史,你觉得官军如果在大山之中行军,如今日这般翻山越岭,数日之后,还有一战之力么?”
“下官觉得...怕是不能。”
“在四会地界安营扎寨的俚僚兵,他们若要和官军野地浪战,确实是土鸡瓦狗,可若是坚壁清野,躲到山中,你觉得官军四处追剿的话,要多少年才能平定俚僚叛乱?”
“呃...下官不知,但官军将士骁勇善战,只要在此将俚僚兵一网打尽...”
“崔长史,料敌从宽,此处不比中原,到处河沟交错、丘陵起伏,我军能击溃对方,但骑兵无法悉数将其围歼,只要那些俚帅、洞主跳河或乘船逃走,回去之后召集部众进山,你让官军剿到何时?”
“昨日,崔长史曾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