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城南郊外,数百骑兵正从南面官道接近城池,城外小寨守军见状赶紧出来盘查,来人派出数骑上前与其碰面,片刻之后,守军放行。
一名守军士兵见着即将入城的队伍,有些疑惑的问道:“哎,看旗号是高州的戴使君,之前不是说要去广州番禺,怎么跑到曲江来了?”
方才负责盘查的老兵哼了一句:“办完事了呗。”
“办完事?广州的陈使君赶来曲江了?”
“是来了,就在队伍里。”
“这不能吧,方才有个大官模样的,应该是戴使君,可其他人哪里像大官?”
老兵没吭声,领着人往寨子里走,走出几步后,他忽然问那名士兵:“方才你闻到血腥味了么?”
“闻到了,这有何奇怪的?”
“陈使君的人头,想来就跟着戴使君来曲江了。”
“啊?”
士兵们闻言大惊:广州的陈使君是陈国宗室,怎么说杀就杀了呢?之前不是说王都督派高州的戴使君请陈使君来曲江议事…
“这这这…莫非王都督要…”
“莫要乱传,我们当小兵的管那么多做什么。”老兵哼哼着,“所以说,不管接下来和谁打仗,多个心眼,不要傻乎乎往前冲,该跑就跑该躲就躲,该投降就投降,命是自己的!”
士兵们闻言哑然,自从周军攻破江州之后,岭南东衡州即将燃起战火,他们惴惴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大官们要投降,那就不用打了,日子照过,没什么风险,可周军来了会不会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这是本地人最担心的问题。
所以最好不要让周军过来,那么就要打仗。
可打仗能打得过么?江州那么大,对方只花了一个月时间便都攻占了,岭南能扛得住么?
士兵们没什么见识,就想着保全自己和家人性命,怕就怕仗是打了,结果打不过,那还不如不打。
亦或是打得天昏地暗之际,大官们又投降了,这样一来倒霉的就是在战斗中阵亡的士兵。
这可不是大家胡思乱想,当江州沦陷的消息传到东衡州时,坐镇曲江的王都督便召集各州刺史,领兵集结东衡州,要把周兵拒之门外。
看这样子是要打,可是王都督派去请广州刺史陈使君的人,不知何故围了广州州治番禺,据说是什么‘误会’。
如今对方若真是把陈使君的头带回来,看样子王都督可能打算投降,所以先把陈国宗室给砍了?
那为何还调集军队往大庾岭去?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士兵们想不通,觉得还是老兵说得有道理:管他和谁打仗,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不要人死了,留下一家老小无依无靠,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
曲江城,大都督府,高州刺史戴智烈下了马,提着一个木匣,在都督府卫士的引领下走了进去,转到议事厅,却见内里早已开始议事。
“大都督!下官已将陈方庆人头带到,请查验!”
木匣被人捧到上首书案处放好、打开,大都督王猛看着木匣中那颗用石灰腌起来的人头,面上毫无表情。
广州刺史、临汝侯陈方庆的人头保存得很好,虽然面庞惨白,但双眼并未合上,能轻易辨出确系陈方庆本人,而就在戴智烈进来之前,清远太守曾孝远已经把西衡州刺史、陈伯信的人头带来了。
“确实是陈方庆的人头....戴刺史,广州驻军调来了么?”
“回大都督,广州驻军明日便可抵达曲江。”
“很好。”王猛示意佐官将木匣拿下去,让在场众将传看,同时高声说道:“北虏大举南犯,天子诏令本官使持节、都督衡、广、交、桂、武等二十四州诸军事,集结岭南兵马,北上增援江州....”
“广州刺史陈方庆,西衡州刺史陈伯信,身为大陈宗室,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却不思报国,本官多次派人催促,此二人却百般推诿...”
“他们在想什么,本官无从得知,也许是畏敌,也许是另有打算,但本官奉天子诏令挥师北上勤王,如有抗命不遵者,以谋反论处,此二人的下场,诸位要记在心里!”
听得大都督这么说,在场众人自然要表决心:“下官/末将,必以大都督马首是瞻!”
“北虏此次南犯来势汹汹,本官已探得清楚,江州十二郡,竟在一月时间内悉数沦陷,周军主帅,便是凶残嗜杀的西阳王宇文温,若让此贼率虎狼之辈进入岭南,必将生灵涂炭!”
“其开路先锋,数日前已攻拔江州南康郡,本官已派邓将军率兵五千,赶往大庾岭拦截,只要将周军堵在大庾岭上,他们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祸害我岭南州郡!”
“为防万一,除大庾岭外,始兴城亦已加强防守...无论如何,定要将北虏堵在大庾岭!”
首级传了一圈,再度回到王猛面前,看着陈方庆的首级,他并无半点不安,因为天子早有密诏,一旦发现陈方庆、陈伯信有反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