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用弓,对于弓的保养十分不利,首先是弓弦受潮松弛,然后是粘合弓身的胶发软,在雨天射箭时射程受影响,而拉满弦则会让弓受到不可复原的损坏。
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准头,雨天射箭准头很差,而将箭羽粘在箭杆上的胶会松软,离弦之箭若质量不好很容易“掉毛”,准头自然是没有的。
加上射程骤减,一般情况下雨天不利于射箭,当然这不代表不能射箭,只是准头和射程下降得厉害,所以雨天少了箭矢之利后,交战双方会进入对峙状态。
若是遇到绵延十余日的大雨,那什么都不要做了,大家待在漏水的营帐里等着发霉吧。
今日下了大半天的雨,还没有到一射箭就坏弓的地步,但雨夜来袭的周军确实出乎隋军意料之外,而射出的许多火箭预示着一个态度:
下雨又如何,老子弓多,坏了就扔,阔气着呢!
雨天射箭准头差射程短,但对于夜袭的周兵来说不是问题,他们射的火箭是以抛射为主,所以不需要瞄准,弓箭手已经来到隋军营寨外,所以射程骤减也无所谓。
小雨下了几个时辰,营帐表面淋湿,不像平日里容易点着,但周兵的首要目标是为了惊吓隋兵,冲在前头的,自然是手拿长短兵器的步卒。
确切来说,是虎林军的步卒。
夜间行军,对于虎林军的将士来说不是问题,雨夜行军虽然麻烦,但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今日一早他们从上洛出发,傍晚时来到留仙坪周军营地,稍事休息便趁夜袭击,果然将隋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用带来的竹梯翻越寨墙,突破辕门后大部队冲进隋营见人就砍,击退了隋兵仓促间组织起来的反击,点起火把一路杀一路烧。
充足的火油,让小雨天气下纵火成为可能,睡梦中的隋兵被惊醒,慌慌张张的跑出营帐,被以什为作战单位的虎林军分割、消灭。
惊天动地的厮杀声中,隋军大营外一条火龙快速接近,这是与隋军对峙的周军营地派出士兵,发动第二波攻势。
这些普通周军士兵没有经过夜间行军操练,只能借助火把走夜路,虽然道路湿滑但己方前锋已经得手,隋军营地燃起的大火,成了最好的方向标。
今夜,就要一决胜负!
隋军主帅李彻指挥着部曲组织防御,他的中军帐位于营地靠前的位置,己方大营沿着山谷一字排开,只要他能组织人顶住,后面的营地就有时间组织士兵反击。
当然前提是顶得住。
李彻的部曲跟着他身经百战,个个都是沙场老兵,待遇和装备比一般的士兵好许多,即便是这条防线是匆忙中组织起来的,李彻也有信心顶住。
“本将在此,敢有后退者,杀!”
火光之中现出许多人影,那是身被铠甲的周兵冲杀而来,个个带着骷髅面具,看上去狰狞异常,李彻没有被这种把戏吓倒,打了几十年仗不知杀了多少人,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儿戏。
“放箭!准备白刃战!”
弓弦声起,隋军弓箭手先发制人,而这些周兵冒着箭矢继续前进,有藤牌的还好,没拿藤牌的就是凭着身上铠甲受箭。
有人身中数箭如同刺猬,前进的脚步却丝毫没有放慢,甚至还弯弓搭箭引而不发,看样子是要逼近之后近距离放箭。
“冲,和他们拼了!”
隋兵射完第二轮箭后拔刀出击,结果被对方强弓近射放倒一半,随后展开的白刃战,隋兵一触即溃。
带着骷髅面具的周兵力气和技艺明显胜过隋兵,每三人组队作战,手中武器五花八门,如同一个个小阵将略显松散的隋兵击破。
有的隋兵被一斧头开瓢,有的被削掉肩膀,有的被对方一个头槌撞歪,又被补上一刀丢了性命,李彻见着这些周兵如此善战,心知是遇到了先锋精锐。
“杀!一个周兵人头,本将赏钱一贯!”
。。。。。。
翌日上午,雨过天晴,上洛城西郊外军营,黄州总管宇文温正在大帐内看舆图,刚从留仙坪赶回来的传令兵,正在向他和众将禀报战果。
“我军昨夜大获全胜,攻破留仙坪隋军营寨,败兵向北逃窜,为陈别将领兵一路追杀,直到凌晨方才收兵,沿途散落隋兵遗体无数,如今正在收敛。”
“粮草烧毁约三成,余下皆为我军所得,同时还缴获兵器、铠甲无算,另有战马百余匹。”
“收敛尸体时,见一坠马身亡将领,经多名降兵指认,此人系隋军主帅、并州总管司马李彻。”
“战后清点,留仙坪隋军伤亡大半,逃走的残兵不到三成。”
“我军伤亡不大,战殁者遗体已经收敛,和伤者一起回上洛。”
“干得不错啊,果然是出其不意。”
仪同梁定兴笑道,转身向宇文温请示:“大将军,末将是否领兵出发增援?”
“马上出发,按计划过留仙坪出老君峪,把峪口的景村拿下,结寨筑垒,看看拒阳情况再说。”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