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邸,面露喜色的刘焯告辞而去,宇文温和郑通送别了这位太学助教,转回房间继续交谈,郑通好容易找来的这个学霸,被学渣宇文温成功忽悠,要时不时上门‘叨扰’。
郑通此次跟着宇文温来邺城,负责招揽人才,奈何以巴州刺史的号召力来说很寒酸,所以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态来‘挖墙角’。
宇文温“巴州刺史”的名号在邺城不值钱,而郑通的“巴州主薄”更不算什么,巴州不过是户数万余的正七命州,和动辄数万甚至近十万户的北方大州比起来,不过是一个郡的水准。
但更关键的是,郑通虽然有学识,但要进入上层学问圈套近乎就是妄想,在这个魏晋风度依旧的时代,不但仕途有“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的潜规则,就连做学问也难免受到波及。
双方一见面,自然是要表明身份,官职倒是其次,首先报的就是自家郡望,也就是出身如何,旁人一听这位巴州主薄姓郑,自然而然就打听起来:“莫非这位郑主薄出身荥阳郑氏?”
不是?啊,郑主薄一口南音,想必是南阳郑氏?不确定?那郑主薄郡望何处?没有郡望?
听说郑主薄对经学颇有研究,不知师从何处?什么,未投名师,乃是寻常乡学?
郡望,师门都没什么名堂的郑通,没资格进入邺城上层学问交际圈,按着后世那句话改改来说就是:你也配和我们讨论学问?谁引荐你来的?
当然大家都是读书人,以礼相待还是要有的,只是那软钉子让郑通碰得头昏眼花,想和高门子弟谈笑风声,他一个连寒门出身都不是的小官,没有资格。
寒门,比起士族来悲催很多,但寒门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自称的,寒门大多为中小地主,士族看不起寒门,可郑通这种凭着俸禄过活的小官,没有基本的田地打底,连寒门都算不上。
对于这种境遇,郑通早有思想准备,毕竟南朝的这种风气比北朝还要强,他早就习惯了所以无所谓,眼见着要去上层学问圈无望,他便试图结交寻常读书人。
宇文温要在邺城买很多书,郑通便借着机会接触佣书从业者,毕竟邺城里许多有学问的读书人家境不怎样,经常靠着佣书补贴家用,郑通也借着寻访名著的机会,和太学里的博士、助教套近乎。
刘焯便是他发现的一个人才,这位的学问可了不得,他是河北信都人,师从一众大儒,寒窗苦读十余载,终于学有所成,与其窗好友刘炫一起被并称“二刘”,在齐国时以儒学知名,被聘为州博士。
刘焯不但精通经史子集,还研习《九章算术》、《周髀》等算术典籍,以及《七曜历书》这类天文律历,北魏、北齐年间的天文、历法学家张子信,其编撰的著作也有研习。
周灭齐,然后又爆发内乱,大象二年战争爆发时,已入京(长安)的刘焯正好在河北家乡,长安自然是去不了了,而周国在邺城又有了朝廷,如今他被任命为太学助教,在邺城居住。
刘焯其人,学问自然是没得说,郑通决定对其打主意,却是因为另外一个缘故:这位的人缘不太好,在太学有被排挤的情况,对于现状有些不满。
原因很简单,首先太学的博士们论学问甚至还稍逊刘焯一筹,可关键是刘焯出身一般,辩论起来又不给面子,博士及其学友们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暗地里的排挤是免不了的。
另一个原因就是刘焯做人有问题,也许是读书读太多的原因,与人交际有些不够圆滑,尤其讨论起学问来有傲气,经常不经意间出言伤人,类似“这个问题连蒙学幼童都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啊!”
久而久之连同僚都开始不待见他,所以刘焯在太学过得不是很舒心。
这是郑通私下里打听到的情况,他觉得刘焯有大学问却对现状不满,所以起了‘挖墙角’的心思,当然巴州对其的吸引力几乎等于没有,所以要下猛料。
首先就是要在学术上吸引对方,刘焯以其学问水平不需要到巴州‘求学’,但这位同时精通天文、算术,而宇文温正好有绝招可以‘克制’。
天文方面,用天文镜就足够了,天文镜能窥破‘天机’,但只在巴州才有,这已经让刘焯心如猫挠,而宇文温随后抛出的‘三角函数’,则是在算术方面吸引了刘焯的注意力。
方才宇文温连哄带骗,用三角函数这从未出现在中原算术典籍中的名词,说得刘焯昏头转向,当然宇文温说的只是皮毛,这玩意他高中毕业后就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使出了绝招。
“巴州司马杨济,精通西洋算术三角学秘籍《大测》,其中三角函数的算法有数种,此书又有《割圆八线表》,刘助教若是有兴趣,不如到巴州走走,与杨司马切磋一二?”
“刘助教在巴州所需用度,皆由本官一应承当,至于那天文镜,自然是刘助教想用多久便用多久了...”
“本官欲在巴州建立州学,不知刘助教是否有兴趣帮忙一二?当然所需典籍若是不够,刘助教可在邺城尽情选购,所需费用自有郑主薄负责,买回的书籍本官命人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