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邺城的大街上,宇文温揉着太阳穴在回神,昨夜被一群人车轮战灌酒,他的‘副将’郑万顷率先‘阵亡’,然后他撑了几轮后也不胜酒力。
不知何时被人扶去休息,持续不断的做了许多梦,梦见了摩天大楼之间的车水马龙,又梦见了亭台楼阁之间的长袖善舞。
那个时代记忆犹新的双亲,还有这个时代陪伴在身边的佳人,场景不停的切换,也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猛然惊醒时发现张鱼守在榻边打瞌睡,见着身边没有出现陪睡的女子之类‘福利’,他算是松了口气。
‘陪睡?我的眼界可是很高的!’宇文温心中暗道,他的妻妾三人都是绝色,一般的凡脂俗粉哪有资格陪他睡,要真有人陪了,他就得刮自己几个耳光。
这种行为就是让自己的女人掉价啊!
宇文温此次入京不是来游山玩水,行程早已提前报到邺城,所以昨日抵达后‘稍事休息’,今日就得立刻办正事,虽然是使者身份,但也是朝廷官员,所以接待国使那套繁琐的礼节就免了,今日就得见真章。
辅政丞相尉迟迥,掌握朝廷大权,宇文温和郑万顷赴邺要见的其实就是这位‘话事人’,毕竟只有他才能定夺军国大事,至于皇宫里的那位,实际上和人形玉玺没区别。
玉玺归玉玺,宇文温作为宗室无论如何都得站在皇帝这边,所谓一条绳上的蚂蚱,在实力还不够的情况下,要是哪天尉迟迥封王受九锡,他们父子三人的最后时刻就要来了,一个都跑不掉。
时间线已经改变,历史轨迹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对于周太祖宇文泰的这个外甥,宇文温不敢确定是不是会走杨坚的那条路。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种种迹象表明在隋国存在的情况下,尉迟丞相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绝,宇文亮为此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喝令’宇文温莫要在邺城乱来。
“乱来...谁要乱来,在邺城混够时间赶紧回巴州,说不定还能赶上刷副本...”
宇文温独坐一辆车,而副使郑万顷另乘一辆车紧随其后,车队有百余甲士骑马护卫,一路上还有骑兵开路,当真是威风的很。
马车从南城向北行进,穿过南北城交界的三门之一广阳门进入北城,如今的大周丞相府邸位于北城。
将近五十年前,北朝魏分成东魏西魏,当然双方都互称对方为‘伪’,东魏权臣高欢觉得魏都洛阳无险可守不安全,便将邺城南扩,最后迁都至此。
从那时起邺城便有了南北城,皇宫在新建的南城,而高欢的丞相府则在北城,过了十七年后高氏没心思玩傀儡戏,踹掉魏帝建立齐国,南城皇宫改了主人,而北城的丞相府则变成了北宫。
如今周国在邺城定都,故齐南宫再度成为皇宫,而尉迟迥的丞相府同样在北城,只是为了避免他人诟病,府址自然不会在故齐北宫而是设在别处。
“也不知日后事态会如何发展...”宇文温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走了神。
。。。。。。
丞相府衙,宇文温在宾曹参军带领下走在回廊间,方才他和郑万顷到府衙拜见丞相尉迟迥,随后郑万顷与随员一起开始和丞相府僚佐进行‘友好磋商’,而宇文温则是到书房再次和尉迟迥会谈。
“宇文使君,丞相年事已高不能久坐,半个时辰谈完可为好?”宾曹参军问道,其实这就是婉言相劝,‘请’宇文温不要太啰嗦,免得耽误老人家休息。
‘谈半个时辰那么久!’宇文温心中吐槽,以尉迟迥‘七十古来稀’的年纪,算是他祖父辈,这种人老成精的官场老手,对付起来可是要难许多,他真心不想待那么久。
宇文温同时有几种身份,但最重要的就是作为宗室代表入京,宇文温觉得自己在见皇帝之前,必然先得‘聆听’尉迟丞相的教诲,三方都要协调好,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祸事不好收场。
另外就是协调一下,他在邺城不过是走走过场,待上月余意思到了也就行了,万一小皇帝见着亲人热泪盈眶,哭喊着要他留在邺城一年半载,然后尉迟丞相顺水推舟,那可真就是炒股炒成股东,大事不妙了。
不是宇文温对小皇帝无情,他孤家寡人留在这里虚耗光阴没有意义,宗室要振作就得抓兵权,首先能自保,然后能抢地盘,凭此争夺‘话事权’,宗室至少能和权臣分庭抗礼才能保得皇帝稳如泰山。
光是在这里勾心斗角毛用没有,无论丞相尉迟迥心思如何,如今的周廷大半江山都是他在撑着,除了山南地界之外,其余各州总管都是尉迟迥提拔的心腹,光是这点就要谨慎从事。
无论尉迟迥心中是如何想的,围在他身边的总管们未必会对皇帝忠心,他们很多都是当年的齐国降臣,例如徐州总管席毗罗及其弟弟席叉罗便是其二。
他们原为齐臣,摇身一变又作周臣,若是平齐的周武帝宇文邕还在,不要说他们,就连杨坚和一帮隋国的‘从龙’功臣都是大周忠臣,可对着如今的小皇帝谁会甘愿俯首听命。
宇文氏的力量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