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的后花园里, 有一处安置着秋千架。
原身苏皎月腿脚方便的时候,经常过来玩秋千。作为古代的女子, 平常能出门的机会实在不多, 把秋千架安置在后花园靠墙边的地方, 秋千飞舞的时候, 便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
苏谨琛把苏皎月放在秋千架上,修长的指节扣着麻绳,同她道:“抓稳了。”
苏皎月刚才还是惊魂未定, 不知道苏谨琛又要把她抱到什么犄角旮旯里, 如今看见他把自己放在了秋千架上, 才高兴了起来。
这墙根后面是侯府后街, 这时候外头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苏皎月点点头, 手指用力抓紧了麻绳, 秋千飞荡起来,她听着风声、人声、巷子里的叫卖声和厨房里煎炸炒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这就是过年的声音。
热闹喧哗、充满着市井的温情, 还有过年的气息, 香甜的,让人闻到了就能食指大动的炒毛栗子、爆米花、炸馓子……
苏皎月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忽然间秋千却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 四下看了一眼, 才发现苏映月和沈若娴也过来了。
丫鬟已经推了苏皎月的轮椅过来, 苏谨琛把她抱上了轮椅, 冷冷看了一眼停在路边上的两人。
这地方偏僻,平常没有什么人过来,又正好有个秋千架,所以苏映月和沈若娴很喜欢到这边玩。
沈若娴已经被禁足了好一阵子,对苏谨琛正是朝思暮想,这时候看见他抱着苏皎月坐上轮椅,眼珠子都瞪红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他们之间分明不是兄妹,这般亲昵,实在太过出格了!
可沈若娴终究不敢说什么,面对将来的九五之尊,她心里是有几分后怕的。
“表哥,好久不见。”沈若娴穿了一件水绿色的细纱绲边长袍,整个人瞧着素净苍白,仍旧是一副娇美柔弱的打扮,绞着指尖的丝帕向他招呼道。
苏谨琛便朝她点了点头,推着苏皎月从她们两人面前经过,苏映月却是开口道:“兄长,明日是先太太的祭日,姨娘已经准备好了香烛纸钱,还在海棠院备了一桌酒席。”她顿了顿,又对苏皎月道:“三姐姐也一起过来吧,明日不光是先太太的祭日,也是兄长的生辰,我们一起为兄长庆生如何?”
因为周氏死在了大年初一,正好是过年祭祖的时候,苏家便也没拎出来单独祭拜,只是吩咐了下人,大年初一这一天,另外帮周氏烧一些纸钱元宝。
而兰姨娘作为周氏的娘家人,自然是要表示一番的,因此私下里会在海棠院祭拜一番,并备下了酒席,顺带为苏谨琛庆生。
这个习惯已经形成了很多年了,苏谨琛每年大年初一,也会去海棠院坐坐。
但今年,苏谨琛并不是很想去。
苏映月又小声道:“兄长,昨天的事情,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姨娘已经数落过我了。”她说着,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眸,看着苏皎月道:“三姐姐,昨天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错了。”
论演技,苏映月也是不遑多让,绝对可以吊打娱乐圈的一众小花。
但人一旦被人看出了本来的面目,再怎样逼真的演技,总会让人感到一种矫揉造作的浮夸在里面。
此时的苏映月就是如此。
不过苏皎月和苏映月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昨天她漂亮衣裳也没挣到,还被苏谨琛看见了那么面目丑陋的样子,实在是吃尽了苦头。
苏皎月便抬头道:“兄长……你就去吧。”
他心里一定惦念着亡母,以他的身份,在苏家的祠堂祭奠周氏,其实是不合适的。
苏映月一脸期待的看着苏谨琛,最后却听他道:“明日再说吧。”
沈若娴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一丝失落,但苏映月却道:“那明天我和姨娘等着兄长。”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还有三姐姐!”
苏皎月才懒得去呢……这请人的语气,听上去自己就跟个赠品似的。
她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谢谢你的好意了。”苏皎月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
等两人走了之后,沈若娴才忧心忡忡的看着苏映月道:“我怎么觉得……表哥不太想去你们那儿啊!”
苏映月倒是不担心,只上前安慰她道:“沈姐姐你放心吧,事情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他就算明日不肯留在海棠院用午膳,也必定是会过来祭拜亡母的,你就等着好了。”
……
除夕夜是团圆饭,苏老太太在鹤瑞堂摆了筵席。
今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且大老爷苏效也不在府上,但比起往年过年,还是让人感觉舒心了不少。
毕竟从前是面和心不合,大家在表面上一起吃饭,私下里人人都揣着另一幅心肠,她这个当长辈的,看着都觉得心累。
但今年却不同,就连徐氏对苏谨琛都改观了。白天她故意在徐氏跟前提起了苏政要立苏谨琛做世子的事情,徐氏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