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窝心脚的小丫头捂着胸口出了正屋,心头憋屈的狠了,一左性便要往福安堂一角,本安置着有些野趣的井里投,想着活着被欺辱,便是连早早亡故的父母家人都被辱骂,还不如死了去,至少可以给徐刘氏那老妖婆添些晦气。
才要往井里跳,已有眼尖的婆子一把将其薅了回来,搂着她抚慰了一场,又道:“你死都不怕,我这里有件好事儿,那老妖婆知道了保管扎翅,到时候自有相爷和夫人收拾她。”
福安堂里的丫头婆子被徐刘氏磋磨的不在少数,这婆子便是其一,这是借着这小丫头给徐刘氏添堵呢,当下便将徐思雅被关柴房的事告诉了她。
小丫头擦了一把泪,咬牙道:“真是报应不爽!横竖活不下去了,妈妈也不用言语激我,我心中恨毒了她,便是真揪了那豺狼的尾巴又如何?!”
透消息的婆子心思被看破,脸色青白很是尴尬,小丫头也不管她,径直往正堂去了。
果然,片刻后屋里头耳光声响起,随后便是徐刘氏叫天骂地的嚎声,脚板子啪踏作响的便冲出了院子。
柴房里,又冻又饿又怕又恨的挨了一晚上,才靠着还算干净的门板迷瞪着的徐思雅,很快便被自家老娘的呼喝斥骂声惊醒了。
“天杀的呦,咱们母女俩怎地就这般命苦,竟被困在这丞相府遭这偌大的罪过?”徐刘氏心里头虚,这脸面上便愈发的撑的足,似受到天大委屈般的又叫又骂。
她还知道宁宴清得罪不得,不干不净的言语便全往师攸宁身上招呼,说的倒也隐晦,只骂道:“说是那大家的小姐,进府后便又是当家作主的奶奶,可偏生心肠歹毒的越过蛇蝎,若是嫌弃我们母女吃空了府里的粮食便直说,可何必这般作践我的女儿,越发要逮着小的逼死老的吗?”
她一边骂着,一边坐在柴房门前哀嚎,守门的护卫躲闪不及都被她连抓带挠收拾的不轻,只不远不近的避开。
可也奇怪,徐刘氏胖墩墩的腰身扑到了柴房门上,可也不求着人开锁,只一个劲儿的将动静往大了闹,越是府里的下人围着看热闹,她闹的越凶。
柴房里头徐思雅有心说话,至少甭叫老娘这般浑闹,闹的愈凶恐怕丞相表兄愈厌恶她,可是隔着门板,外头老娘的响动又大,竟连递个话都不能,只又气又急,恨不能昏过去。
“头儿,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老太太,她到底要干什么呀?”守门的护卫是何里的手下,凑近了他问。
何里扫一眼越聚越多,看热闹看的很有些滋味的下人们,嫌恶道:“许是想将事情闹大。”
“可这事儿相爷和夫人不是都知道吗,还能往哪里闹大?”护卫顶瞧不上徐刘氏母女,在相府蹭吃蹭喝也便罢了,连吃带拿不算,还嫌弃起做主人的了,没这么黑心烂肺的。
何里眼眸一亮,心底便转过弯儿来了:“她指桑骂槐的说夫人不贤,可却不说相爷半个不字,想来是不知相爷知道这事,指望着闹到相爷跟前,让夫人吃亏呢。”
何里还真猜着了,徐刘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是知道做丞相的外甥如今修养在家,将人闹腾出来看看她的惨状,做小辈的总不好太为难长辈,再者当官的好脸面,没准她和女儿依旧能好生生的待在府里,再不济攥着些银钱走也行。
却说看热闹的下人们不嫌事大,讨论的动静也不小,也有那糊涂的,看徐刘氏唱念做打的为着被关着的女儿,言语间便有些同情。
可同情了不几句,便有知道昨夜徐思雅这个表小姐做下何等事的下人分说真相,十传百的,下人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倒全是带着鄙夷的了。
“你们这群天杀的狗才,老娘在落魄可还是丞相的姨母,还不快去叫个能主事的来!”徐刘氏愤恨的对指指点点看着她嬉笑的下人道。
她的话自然是没人听的,平日里摆老夫人的款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厨房、洒扫、账房,就没有哪出不被徐刘氏骂过的,这会儿大伙儿看笑话还来不及呢。
师攸宁陪着徐氏的老族长走了一趟福安堂,见着人不在,又带着老族长往柴房这头走,路上挺含蓄的将徐刘氏母女这半年的折腾,以及如今徐思雅被关柴房的缘由说了说。
可她说的含蓄,还有伶俐的红枫跟着呢,气愤的将徐刘氏母女胡作非为的混账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族长徐有快六十的人了,算起来还是徐刘氏去世丈夫的六叔,听这话臊的满面通红。
可他年纪这般大本就是个爱揽权的,明知道徐刘氏在乡下的时候便泼辣的很,还暗示其母女上京城寻人,便是要家族里与丞相府扯上关系,如今哪里肯轻易放弃,只道:“二丫的娘年轻时便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年纪大了也难改,倒是让你们这些晚辈都担待了。”
师攸宁唇角微翘,又是一个拿长辈帽子压人的。
虽说宁宴清隐姓埋名的时候挂在了徐氏族里,可这些年徐氏一族可是半点关照也无,眼见宁宴清做官了又贴上来,后来又鼓动徐刘氏投亲,真是再无耻也没有,她这次还真就不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