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人迎面大叫道:“宋押司,小人何处不寻过,原来却在这里!”
宋江于是惊讶道:“有甚么话说,莫不是家中有事?”
那人道:“说的就是,便是太公庄上出了要紧的事,派人来找押司,正碰着小人。小人带着他到押司经常吃酒的地方找,却遍找不到,焦急得不行……”
宋江心里那个美啊,心说唐牛儿这厮倒是与自己配合默契,真不亏自己平日经常赍助他。
只是有这两句就已经足够了,再说就多说多错了,于是宋江赶忙道:“恁地要紧,只得去了。你且去寻到他,就说我随后就到,叫他先到北门处去等我。”
想了想,宋江又从怀里银袋子里摸出两枚一两的小银锭递给唐牛儿,唐牛儿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
这时就听何涛道:“押司,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县城一个卖糟腌的唐二哥,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小可时常赍助他,因此遇着小可的事他都热心的很,特意前来相告。”
说话间宋江连忙向着几人拱手道:“不得巧,小可家中有紧急的事,只得去料理一番,还请诸位恕罪。就让这位贴书后司小张三相陪几位可好?”
何涛几人一心只在公事上,完全没注意到宋江努嘴的动作,自然不疑有他。
只见那胡都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何涛则客套道:“押司尊便。”
宋江连忙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张文远,嘱咐张文远好生接待,随后返回县衙,骑上马飞快的往北门宋家村方向而去,却又在路上碰到唐牛儿。
原来这唐牛儿今日正赌钱输了,特意来寻宋江找几贯钱花。也因宋江时常赍助他,两人也就有了默契。
但凡宋江想要找借口脱身的时候,对唐牛儿向下一努嘴,唐牛儿就说县衙有公事;向上一努嘴,唐牛儿就说宋太公庄上有事,两人这样配合也不止一次了。
当下宋江一扯马缰绳,在马上嘱咐唐牛儿别去赌了,赶紧到宋家村跟弟弟宋清说一声,到时候别穿帮了。
唐牛儿见宋江神色严肃,也不敢怠慢,忙不迭跟着宋江一起往北门方向跑去。
却说宋江出了北门,快马加鞭往前行了一里不到,就立刻转道向东,径直往东溪村方向撺将去,没到小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
且说此时晁盖正在家中与吴用、公孙胜、刘唐、戴宗、韩伯龙、白胜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
而李逵却因为说话做事太过粗鲁耿直,完全不知礼仪,被晁盖等人嫌弃,甚至连带他来京东的戴宗也非常看不起他。
比如戴宗称呼李逵从来都是“那厮”,“这厮”,“你这厮”,还经常当着晁盖等人的面数落他:“兄长,你看这厮恁的粗鲁,全不识些体面”,“教授休怪,小弟引这等人来相会,全没些个体面,羞辱杀人!”
因此李逵虽然因为有一身蛮力被戴宗带来帮忙,却没几个人把他真正当做兄弟。
当日,李逵吃了一会酒后,也不愿意在酒席上多呆,便一个人拎着两把斧子除了院门,随意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拿着两把斧子百无聊赖的在地上砍着,觉得这种日子真是无聊透了。
便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嘶,随后便是庄客听到动静,跑出去的声音,李逵听了那么一耳朵,也没太在意。
便在这时,就听那庄客说道:“宋押司稀客,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一听到这句话,刚才还没精打采无聊透了的莽汉子顿时如遭电击一般蹦了起来,他一下丢了手上的斧子,冲到庄前来到那个满头油汗的黑矮胖子,脱口就问道:“那黑汉子,只你便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
话说宋江这时虽然心里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但他和晁盖的关系毕竟没有亲密无间到可以不经过通传就直接进去的地步。
虽说两人的关系是“心腹相交,结义弟兄”,但毕竟一个是白道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个是黑道的私商头子(走私大佬)。
两人所谓的“心腹相交,结义弟兄”其实更多的却是一种利益勾结。
即宋江给晁盖通风报信,对他走私的事大开方便之门,而晁盖给宋江输送利益,否则宋江仗义疏财,到处撒钱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当下宋江只得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挤出一抹笑容,十分恭敬客气的朝面前这位“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的黑大汉拱手道:“小可正是山东黑宋江,这位壮士大哥不知是谁,如何认得黑宋江?”
话说李逵长这么大,除了他娘之外,在外面何曾受到过这种尊重?
比如戴宗从来都是蔑称他“这厮那厮”,“黑厮”,还经常当着别人的面数落他;晁盖,吴用等人虽然不曾骂过他“这厮”,但李逵也能感觉到这些人都不喜欢他。
只有面前这位闻名已久的黑宋江,虽然一脸的焦急神色,但是一见到却是立刻眼前一亮,这么恭敬客气的称呼自己“壮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