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丹娘的笑脸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沈观澜却马上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想都没想,直接应允道:“府里就这么几个人,你想做什么只管做便是。那院子原先是春林的小书房,春林现在大了,不爱往内院跑,你直管挪去用。不过那院子里有一片竹子,你若是觉得碍事,我吩咐人去砍了。”
那院子竟然是春林的书房?这倒是让王芍为难了。她想了想,犹豫道:“那这件事先不急,府里我还没有认真逛过,待会让春林带我各处逛逛再说好了。”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府中各处院子上去了。连曾丹娘心里也满是“帐房设立”这件事,一时间竟是将颜刘氏等人晾了起来。
最后还是敛秋不露痕迹的碰了碰自家主子。曾丹娘这才记起眼下之急。
无奈,曾丹娘只能强打起精神,再次打断了沈观澜母女的话,“和你们母女说事儿还真是累,我脑子里想着这件事,你们就已经谈到另外一件事上去了。知道的是你们聪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愚笨呢。”她倍觉窝火的拿帕子扇了扇风,郁闷极了。
殊不知,曾丹娘这半真半假的反应,在沈观澜母女看来,却是十分诙谐。母女俩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轻松的气氛中,紫株心里却疑惑起来。她一直认为小姐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否则也不会一直住在外祖沈家,反把亲生父母当外人对待。最后更是捞到了沈家一半的财产。这样的女子,若说她很在意亲情,鬼都不信。
可让紫株想不到的是,不仅小姐面对夫人时总是流露出小意尊敬,而且传言中一直忌惮防备着女儿的澜夫人,竟也是一副温软好脾气的性子。不仅对女儿的话十分上心,甚至在小姐要占少爷书房的时候,无条件的站在了小姐这一边。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夫人和小姐并没有不和?还是面前这对母女都是演戏的好手,制造了和乐融融的假象?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紫株觉得都不能掉以轻心,以后对夫人和小姐得更加谨慎才是。
紫株走神的功夫。堂上几位主子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众婢的身上。
曾丹娘说:“既然小姐觉得你们还行,那日后就在小梧青淙院好好的伺候。若是发现有心怀不轨,或是做出什么不守规矩的事,也不用小姐处罚,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众婢惶恐,齐声道:“奴婢不敢。”
沈观澜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吩咐她们下去。曾丹娘忽然好奇的问王芍:“对了,你身边大丫鬟得力的就剩了檀珠,梅珠和松珠那两个我瞧着实在是不好,不如你再提拔上来一个,也好缓一缓檀珠的手,再加上颜妈妈帮衬,你院子里的事儿,你母亲也就该放心了。”
这点曾丹娘却是说到了沈观澜心里去了,自从那天见过梅珠和松珠之后,她心里一直不太舒服,现在曾丹娘提起来,她也顺着迎了一句,“不错,你身边还是要留可靠的人在。”
沈观澜说的是“能力”的可靠,在场众人多数却都理解成了“身份”可靠。在这些奴婢里,再没有比颜刘氏母女身份更加可靠的人了。
曾丹娘嘴角满意的扬了扬,觉得事态总归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了。她昨晚听说颜刘氏到了小梧青淙院之后一直没有正式拜见过主子,那个紫株虽然有几次露脸的机会,也没有得到重用。曾丹娘便想要帮一帮颜氏母女。
特别是在听说王芍要另辟院子做年终盘账的时候,这样的心思就更加迫切了。她一定要在王芍身边安插上能为自己说话的人,不仅是为了自己……
众人各怀欣喜的时候,王芍也轻快的应了声“好”,然后在众人猝不及防间,朝身后的两个丫鬟指了指,笑道:“今天带她们两个来,就是想给母亲看看。程小斧就不用说了,连曾河都打不过她,让她在我身边,我也好把曾河派出去历练历练。还有阆环。”
在紫株等人的错愕中,王芍示意阆环走到人前,郑重介绍道:“这是阆环,拂珠从前一直向我举荐她,这些日子我在旁看着,觉着拂珠的眼光没的说,这丫鬟得了她的真传,很合我的心意。我打算让阆环做我的大总管,拂珠从前管什么,如今她便管什么。”
王芍说话的时候,眼神宁静而深邃,唇边挂着一抹浅笑,一看就知道这些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并不是她临时决定的。
殊不知这番平淡的话,却搅乱了许多人的心湖。
曾丹娘看着王芍的表情甚至有些惊愕,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就连进屋之后一直保持着老实本分模样的颜刘氏,也忍不住“嚯”的抬起头来。却没想到小姐此时也正看向她,和那双剪水深眸一对上,颜刘氏竟感觉烫到了一般。这眸光虽清,却带着一种洞彻,令颜刘氏心下一凛。可再要细究时,小姐又一如既往,仿佛静卧在花觚里的梅枝,端庄、娴雅、安静……美好。
最感到惊骇的却是阆环,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感觉到头重脚轻。程小斧瞧她那副傻样子实在丢脸,落落大方的上前,拉着她一齐朝堂上跪拜。
程小斧一介江湖儿女,举手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