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芳哪里想过这么多,她只不过想显示一下自己在表哥心里的地位。蘅姐儿是长宁伯府的曾长孙女,表哥别人不求,求自己帮着润玉,这正是看中自己。
没想到惹得佟嬷嬷更为厌烦。
佟嬷嬷虽然是个笑面虎,和大长公主相处了一辈子,也沾染上了快刀斩乱麻的个性。她微微的笑着,有了敲打敲打徐羡芳的想法。
佟嬷嬷一面将那玉葫芦坠往前推了推,一面语气和善的道:“过些日子,大夫人和四少爷会到金陵来办事,四少爷肯定会到府上去拜望徐老夫人的。表姑娘不妨把这物件亲自交给四少爷。”
什么叫“大夫人和四少爷会来金陵办事……拜望徐老夫人”?姑母和表哥难道不是回金陵来省亲的吗?难道姑母和表哥此次南行,其实是为了那个商女?
徐羡芳的心里像是瞬间长满了草似的。她根本就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心里早就溃不成军。此时也只能强撑着笑脸,问佟嬷嬷:“不知姑母和表哥有什么事要办?前两日表哥还写了信给祖母,信里并未提到啊?”
佟嬷嬷笑意更加和善了,意有所指的道:“表姑娘莫担心,你姑母和表哥到金陵来,是为着一桩好事。至于没有和你祖母提及,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吧。”佟嬷嬷笑意渐深,毫不在意面前的小姑娘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的面色,自顾自笑道:“不过这四少爷也真是的,和你祖母有什么可羞惭的。过了年她就该十七了,泽少爷十七的时候已经生了蘅小姐,四少爷可都算晚的了。”
饶是徐羡芳有心理准备,也被佟嬷嬷的话震惊的方寸全无,她仓皇的上前一步,冲口便问:“大长公主难道想让我表哥先生出庶子来吗?”
徐羡芳到现在还认为,那个商女是大长公主费力寻给罗温的妾。她却忘了,若真是一个妾室,大长公主又怎么会派佟嬷嬷坐着亲王驾,亲自到金陵来相看?
佟嬷嬷笑容渐渐收敛,捻着佛珠的动作也听了,“表姑娘这话……老奴怎么听不懂?”
徐羡芳被佟嬷嬷的话震的自乱阵脚,她旁边的墨画却尤保持着一线清醒,不由上前使劲去拽自家小姐。
无奈徐羡芳根本听不进去,红着两眼,颤声问:“嬷嬷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金陵城昨天就传开了,您老人家受了大长公主之命到金陵来是为我表哥收服一位商女做妾。”
话既然说出口,徐羡芳反倒冷静下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肃然道:“小女听祖母说,大长公主与嬷嬷主仆情谊颇深,所以小女才斗胆来找嬷嬷。小女虽然才疏学浅,却也知道世家内宅里最忌讳的便是后宅失衡。大长公主屈尊降贵的给表哥抬一位姨娘,岂不是明着给这位姨娘撑腰?那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给表哥?表哥内宅姨娘独大,生出庶子来顺理成章。嬷嬷既然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体几人,就应该劝着些才是……”
“住口”
在徐羡芳越说口越顺的时候,一个声音猛的打断了她。这声音却不是出自佟嬷嬷,而是得知孙女贸然去了竹林禅院后,慌张寻来的徐老夫人。
徐羡芳一听是祖母来了,顿时有了依靠,忙不迭的转身。谁知对上的却是,眉目森寒,直冷进人心底的一张面孔。
徐羡芳身子一僵,紧接着右脸火辣一痛。徐老夫人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巴掌。
徐羡芳整个人都懵了。
佟嬷嬷心中微叹:真是可惜了,若这徐老虔婆再晚来些,她就命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扔出去了。
只听徐老夫人厉喝徐羡芳,“谁教的你这样和长辈说话?”
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孙女质疑大长公主为罗温抬姨娘这件事。或者听到了,却觉得这质疑没有错,孙女错的,只是对佟嬷嬷的态度。
佟嬷嬷这会儿才真的明白,不管是罗大夫人还是徐羡芳,这种拎不清的性格都是遗传了谁。
“让佟嬷嬷见笑了。”徐老夫人教训完孙女,才笑着给上首坐着的佟嬷嬷赔礼,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愧疚:“老婆子太宠着这丫头,竟把这丫头教的没有一点规矩。”
“无妨,无妨。”佟嬷嬷笑眯眯的,看一眼心思百转都表露在眼底的徐老夫人,又看了一眼含泪隐忍一腔愤懑无处发泄的徐羡芳。话峰一转,问:“只是,老奴有些糊涂,表小姐刚才说给四少爷抬姨娘?这又是个什么典故?”
徐老夫人和徐羡芳全都愣了。心里第一个反应便是,难道金陵传言都是假的?佟嬷嬷根本就没有去橘井园王家?或者佟嬷嬷去了王家,却并不是为了相看王小姐?
一时间,祖孙二人眼底都流露出了恍然和期盼。
徐老夫人便呵呵笑着,理所当然的说:“这都是场误会,昨日羡芳听前来上香的人在传,说您老人家奉了大长公主之命来金陵为温哥儿纳妾,这丫头为她表哥担心,这才言语有失,还望嬷嬷莫要见怪。”
佟嬷嬷便如徐老夫人预料的那样,愣了一瞬后,摇头苦笑着直说:“这都哪跟哪儿啊……我什么时候要给四少爷纳妾来着……”
徐老夫人和徐羡芳心口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