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义伯的声音又已经不由自主地发颤,道:“江湖中久传这些人,特立独行,装束怪异,武功又极高,江湖中人少有人能与之匹敌。据说他们也很少与人打交道,谁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们,据说他们的龙头老大,在鄱阳湖畔,出手只一招,便杀了已经享誉江湖三十年的剑术名家屠离乡。”
杜沉非并没有听说过这些故事,他不知道屠离乡究竟是个多么有名的剑客,也完全不清楚倾奇者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便问道:“这个倾奇者的龙头老大,又是谁?”
谭义伯道:“他们的龙头老大,叫做禽屋河。禽是禽兽的禽,屋是房屋的屋,河是江河的河。你说叫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吗?”
杜沉非听了,笑道:“这个名字虽然奇怪,不过也早已经有了先例,我听说过墨子的首席弟子,便叫做禽滑厘。”
谭义伯笑了笑,连声道:“对!对!对!你不提起,我倒忘记了,禽滑厘这个名字也很奇怪,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人,我听有的人说,这禽滑厘还是禽屋河的爷爷。”
杜沉非听了这话,笑道:“谭老伯想必弄错了,这禽滑厘是战国时代的人,距今已有一千五六百年。如果战国时候的禽滑厘是禽屋河的爷爷,那看来禽屋河的爹便是晋朝的了。活八百年还只是青壮年,还能生育儿子,他们家的人想必一个个都活了几千年。”
毛野生见他二人也不赶路,站着说话,早已在路旁的一块圆石上坐了下来,听了这话,也插嘴道:“老哥啊,看来姓禽姓兽的都能成精变怪。”
谭义伯听了二人的话,抹了抹脸,瞪了瞪眼,道:“哦?那是老朽糊涂,弄错了,令两位少侠见笑。”
杜沉非道:“不敢!请问老伯,那这个禽屋河又是为了什么事,要杀那剑术名家屠离乡?”
谭义伯道:“只因为这个屠离乡倚仗着自己的本事,在这倾奇者旗下的酒店内醉酒闹事,吃了霸王餐,还一剑便洞穿了这酒店掌柜的咽喉。”
杜沉非突然就想起了在圈圈屋饮品店被穷流所杀的尖峰寨兄弟,便道:“像这样滥杀无辜的人,的确该死。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会杀他的。”
毛野生盯着那块石头上的四个人看了很久,诧异地问道:“哥哥,那几个人的毛,何解是红的绿的?你和这妹坨的毛,都是黑的。这老家伙的毛倒也奇怪,有白的也有黑的。”说完他又扯着自己鬓边的焦黄头发看了看,喃喃道:“何解我的毛又是黄的?”
谭义伯见毛野生称呼他为“老家伙”,气得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却不敢回话,生怕惹怒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大块头。
杜沉非却笑道:“野生,你是不知。他们的头发,并不是生成的这个颜色,而都是用染料染成的。”
谭义伯也接口说道:“少侠所言正是。我也听说过用透骨水染发的方法,其中有一种是以龟溺熬紫草,即染鬃缨的方法,用这种方法熬出的药来染出头发的颜色,便是红色;而用散沫花的热水提取物便能将头发染成橘红色;用羊脂和植物灰汁混合又能将白发染黑;用胡桃染料可以将头发染成淡棕色;用春黄菊染料能将头发染成黄色。”
杜沉非道:“看来老伯对于染发了解的真不少,令在下受益非浅。”
毛野生又接口道:“这老家伙定是个染毛匠出身。”
杜沉非拍了拍毛野生的肩膀,道:“野生,不要这么不懂礼数,你也应该尊重别人,对于年纪比你略大的人,你就称他一声大哥,像这位谭老伯,年纪比你大得远,都有了白发,你就应该称呼一声老伯或者大叔,怎么能开口闭口便叫人为‘老家伙’?”
谭义伯脸露怒容,但立刻就笑道:“不妨!不妨!叫什么都无所谓,这只是个称呼而已。”又道:“只是我并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人染发的事。”
杜沉非道:“有!我就知道一个,正史上便有记录他染发的事迹。只是他是将自己的白发白须染成黑色。”
谭义伯好奇道:“这个人是谁?”
就连一向沉默不语、一路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也没有任何表情的谭意歌,这个时候竟然也在看着杜沉非,眼睛里放着光,好奇地听着,因为她觉得这个染发的方法很好,这样一来,哪怕以后岁月沧桑,年华老去,两鬓斑白,还能用这样的办法,来留住青春,留住美丽。
但是一想到这里,谭意歌的头又低垂了下去,她在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中,人心险恶,人人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他人性命,自己究竟能不能活到两鬓斑白年华老去的时候,都是一个未知数。所以她的脸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杜沉非也看到了谭意歌的表情,但是他不明白别人的心思,只是回答谭义伯道:“《汉书》说王莽‘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讲的就是新朝的开国皇帝王莽,见自己‘皓首白须’,为了掩盖老态,特地把头发和胡须都染黑了”
谭义伯却突然咬着牙,恨恨地问道:“就是那个不忠不义、篡位窃国、遗臭万年的大奸贼王莽吗?”
杜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