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麻子慢慢端起酒杯,眼望着杯子里满满的酒,他不愿跟马三搅酒,知道说不过这个能说会道的家伙。
虽然,高麻子相信马三算卦的本事,可现在马三不是算命,说的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近来,高麻子的左眼皮总是跳个不停,手揉,用土办法贴白纸,都不大管用,他知道左眼跳财,可跳起来没完没了,天天进财也不好受,照这样跳下去,老家伙感觉要发疯了。
马三说有好事,高麻子觉得有点谱。
一大早,他就听到喜雀在叫,躺在被窝里,看到喜雀在院里的大树上,跳来跳去叫个不停,摸着跳动的左眼皮,老家伙感觉,不管大小,今天一准有个好事。
老家伙迷信,常烧香拜佛,祈求神仙保佑,对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打心里相信。
高麻子心里清楚,人活在世,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在这混乱的年代,好像恰好相反,善良老实的庄稼人没得好报,小鬼子杀人放火也没遭雷劈,难道时候还没有到?
越想,高麻子越搞不懂这个奇怪的世界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他既是个商人,又是地主,钱是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坑蒙拐骗,剥削百姓,偷坟掘墓,反正只要大把赚钱,没有他不干的事。
穷苦百姓的诚实,善良,谦让,正义,本是做人的最低要求,高麻子比谁都清楚,失了做人的标准,人将变得贪婪可怕,没了底线。
高麻子心中有的,只是自己的家和家里的钱,贪得无厌,那管小鬼子的凶残,只要不伤到自己,随他们搞去,从里到外,老家伙渐渐地变成了怪物。
他知道自己早已突破了做人的底线,正因为突破了做人的底线,他才获得了巨大的成为功,收获了巨大的利益,老家伙可尝到了甜头,他像一个变色龙,挖空心思伪装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不人鬼不鬼的。
手里有钱,可高麻子的心里发毛,一天到晚活得挺累,生怕有天,有人找上门来,要了他的老命。
他白天人模人样,高谈阔论,云里雾里大讲一通,让别人也搞不清他想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眼见游击队一天天壮大,高麻子真有些害怕,他知道凭自己手下那点家丁,除了看家护院,谁也打不过,他只有见风使舵。
现如今,就连二太太也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弄不清高麻子是爱国还是爱小鬼子了。
一到晚上,高麻子就成了鬼,摸着肚皮想真事,他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家业,想如何伪装得更好一些,让坏人看自己更坏,让好人看自己更好,想自己该往哪个方向退,倒向何方,琢磨谁的势力会上升,自己该慢慢靠向谁。
对马三说的好事,老家伙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什么好事情。
眼盯着马三,高麻子将酒倒进嘴里,咧开嘴巴哈了一声,倒过酒杯,对马三说:“看,我多真诚,马半仙,把好事讲出来吧,这样,既然是好事,你也甭瞒着大家,今儿个就当着大家的面,告诉我,啥好事情。”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马三的脸上,马三抿嘴点了点头,“我说出秘密,大家伙就该畅所欲言,有啥说啥,我马半仙今早一算,坐在逍遥厅里的人,一定是些人物,果不其然,都比我独来独往的马三势力大,既然高老爷信得过我们,我们也要互相信任,信任是金啊!”
马三说着来到高路身边,拍了拍高路的肩膀,朝高麻子笑了笑,“高老爷,你失去了外甥女婿黑大刀,可又来了一个女婿。”
高麻子的脸蛋子抖动了几下,惊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望着马三,“我,我又来了个女婿,此话怎讲?快快明示。”
高路有些疑惑,瞪大眼睛望着马三,不知道这半仙要说什么。
马三满面轻松,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高路的杯子,“高老爷,稍等下,请高队长喝下这杯酒,我会慢慢说下去。”
马三知道,高路这小子酒量不大,又偷喝了不少醉,早已晕了,从高路努力瞪大的眼睛里,马三看得出,这小子眼里没了神,脑袋瓜子早已发昏,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
马半仙可是好酒量,他看着高路喝酒如喝水,将酒一下灌进肚里,知道这小子已经达标,就要不认那半壶酒钱了。
“高老爷。”马三拿着酒杯围着桌子慢慢走着,边走边说:“你有个养女,名叫阮小丫,想来你不会忘记。”
“对,对,对,我有个养女名唤叫小丫,可她失踪了,我派人四处找,可找不到啊!难道马半仙见到了小女,真是喜事,快告诉我,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高路的身子摇晃起来,无神的眼睛望着马三,他眼里的马三早已变了形,长长的驴上,有四五个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这家伙虽然醉了,可感觉马三说的这个女人,好像跟自己有些关系。
“别急,我的高老爷,阮小丫现在很幸福,攀上了一个‘大’官,此人就叫高路,所以我说你又来了一个女婿嘛。”
高麻子的脑袋嗡地一声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养女,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