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眯着眼朝四下望了望,疤瘌眼这一来,演出停了,看热闹的人们怕招惹是非,三三两两,走了不少。
看到疤瘌眼,人们的心里本来就紧张,想躲都来不及,正在人们低着头,悄悄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鬼子来了。”
听到“鬼子来了”,人群一下慌乱起来,哭叫,奔跑,扶老携幼,也顾不得回家看一眼,朝着村外狂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跑得越远越好。
马三站来大街上,望着四散奔逃的人们,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
他在寻找鬼子兵。
望来望去,马三终于发现了,只见村口,一个伪军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帮人,不慌不忙地朝村庄走来,定睛仔细观瞧,他认识骑马的这个家伙,正是龙镇的伪军队长,名叫吴仁兴,人送外号:吴砍刀。
马三可不把这小子放在眼里,龙镇在马三眼里毕竟是个小地方,一个小小的队长,随便从德州拉出个有脸的人物,就能镇住他,别说牛议员、细川五郎,就是高路站在这小子面前,他也得点头哈腰,俯首听命。
马三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踱着方步,慢悠悠地来到那片空地,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身子,抽起烟来。
空地上只剩下杂技班的十几个人,李金山听到小鬼子来了,望了一眼杂技班的人,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安,他以为小鬼子真的来了,心里有点紧张。
李金山一脸凄苦,小声对疤瘌眼说:“长官,刚才有人嚷皇军来了,看来皇军真的来了,我可不想见皇军,一句话说不对付,他们就杀人,我怕啊!请你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啥,啥,啥?”疤瘌眼瞪起了眼睛,“穷百姓说皇军来了皇军就来了,就算皇军真的来了,你又不是八路,又不是八路的家属,你怕啥?皇军来,那也得先去看看我家高老爷,这破村庄,有啥好瞧的?”
说到这里,疤瘌眼得意地摸了摸李金山的秃头顶,“你的脑袋瓜子倒是挺光滑的,可里面的东西不光滑啊!我告你说,现在的老百姓,一听皇军来,比那兔子跑得还快,你傻!这些老百姓可聪明的很,知道你这打把式卖艺的,天冷了,还弄出一身臭汗,不会白演给他们看,嚷一句:鬼子来了,啊!不,皇军来了,你想收点钱要点粮食,人跑了,找谁要去?这帮刁民很难对付,心眼可多的很哟。”
李娥听着疤瘌眼的话,心里早冒了火。
她突然冲到疤瘌眼身边,杏眼圆瞪,指着疤瘌眼的鼻子说:“这位先生,我们演得好好的,可你搅了我们的场子,我爹和高麻子没有半点瓜葛,凭啥要到他家里去,再说,我们不是没跟高麻子打过交道,这人半点理不讲,那年让我们白演一场,一个大子没给。你疤瘌眼不来,村民也不会喊‘鬼子来了’,都是你们这帮子人把村民都吓惊了,现在,人都跑光了,不管小鬼子来没来,我们费七八力忙活一大阵子,总不能白演吧,你说,这帐该咋算?”
一听这话,疤瘌眼有些着急,“咋算?不算,想跟老子要钱,我他娘的一个子也没用,难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打本队长不成,要知道,我可是高老家的人。”
李娥可不管什么高老爷高小爷的,她突然挥起拳头,朝疤瘌眼的胸口打去,这一拳正打在疤瘌眼的胸脯上,多亏李金山手急眼快,拉了一下闺女的手,卸去了大半的力,就算这样,这拳打在疤瘌眼身上,嗵地一声响。
疤瘌眼一趔趄,嗷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打了个别脚,一下躺在了地上。
这小子顾不得疼痛,摸了摸身上的制服,慌忙站起身来,瞅了瞅身上的衣服,看有没有破损的地方。
这身衣服可是疤瘌眼的宝贝,今天,这小子特意穿出来抖抖威风,没想到,没唬住个人,还挨了揍。
身体疼点倒无所谓,总不会永远痛下去,可这身衣服万不可弄脏。
这身制服可是高麻子设计的。
疤瘌眼当队长,高麻子高看他一眼,专门给这小子用了好料子,疤瘌眼心知肚明,爱惜的不得了,每次出门,这小子都要用湿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上一遍,生怕有一点尘土。
虽然这身衣服看上去,既不像鬼子也不像伪军,黑黑的帽子也没个标志,活脱脱一个四不像,可料子好,看上去笔挺,可摸上去软乎乎的。
在疤瘌眼眼里,高麻子也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这老家伙从哪里来的灵感,设计出这么一套服装,窄小的上衣,袖口没有扣子,宽大的挽腰裤,里面能装得下两个人,高麻子觉得自己的家丁穿上这身衣服挺精神,一来,袖口没有扣子方便擦鼻泣,省得再配手绢,省个钱是个钱的,宽大的裤子跑起来方便,省得扯裆,到时候还得找人缝补,又是一笔钱,不管怎么说,高麻子对自己设计服装很满意,既好看又实用。
其实,这四不像的服装也透着高麻子的野心,他要的就是自己的特色。
跟高麻子这么多年,疤瘌眼知道高老爷不会甘心屈居人下,他做梦都想,自己也拉起一帮队伍,大干一场。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