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孩的眼光总有杀伤力,一般的男人,遇到这样直视的眼睛,会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或者假装没看到姑娘的眼神,顾左右而言他,可马三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虽然高路就在身边,可马三依然和女孩的眼睛对视。
要知道马半仙是一位算命先生,他看过无数人的脸,根本不会躲开一双直视的眼睛。
高路以为马半仙在给梅姑娘相面,他觉得不便打扰马半仙,慌忙跑到厨房,点着火,拉响风箱。
他要炒几样菜,做点饭,热热猪蹄,好好跟马三喝几杯,让马半仙好好地算一卦。
近段时间,高路总觉得出师不利,他觉得,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会就会丢掉小命,他把马半仙当成了救命的活神仙,今天总算把马半仙请到家里,说什么也得让马三想想办法。
风箱呱嗒呱嗒地响着,烟气腾腾,高路这小子锅上锅下紧着忙活,出了一身臭汗。
马半仙不敢放过这样的好时机,既然知道了梅姑娘唱京戏,马半仙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小声唱道:“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
马半仙只唱了两句,却一下拉近了和梅姑娘的距离。
梅姑娘有了笑容,她的脸上泛起红润,低下头,躲闪着马半仙那火辣辣的目光。
马三干咳一声,突然问道:“我马三唱得如何?”
梅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真的不错。”
马半仙笑了笑,“梅姑娘不妨唱几句给我听,瞧你这身打扮绝不是一般的女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梅姑娘摇了摇头,站起身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脸愁容,小声说道:“其实,你一进门我就觉得有些面熟,只是不敢相认,你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才敢确定就是你。”
马三吃惊不小,他呆呆地望着梅姑娘,皱起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鄙人马三,走街串巷,这么多年也去过不少大户人家,不知道你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姑娘?”
梅姑娘皱起了眉头,“我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现在的大户人家又有多少好东西!刚才你唱的段子一下勾起我的回忆,说来我的身世好不惨然,高麻子你知道吧,二太太你知道吧,我就是二太太收养的女孩,名叫小丫,二太太把她的姓加在前面,唤我阮小丫,二太太喜欢京戏,闲来无事教我哼唱几句,就这样我也喜欢上了京戏,学着唱,也有了几分模样,虽然二太太对我很好,可高麻子看我总不顺眼,想打就打,说骂就骂,最可恨的是,高麻子见我长得有几分姿色,逼我嫁给他的傻儿子,我一气之下就逃出了他家,找了个小戏班子,唱戏糊口,后来遇到了高路。”
“难道高路不认识你?”
梅姑娘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怎不知女大十八变,我逃出来好长时间,人也变了样,高路怎会认出我?起了假名字,不给任何人提我的过去,我跟高麻子家的人,脾气秉性不一样,小鬼子弄得我家破人亡,我恨日本鬼子,更恨祸害自己人的汉奸,高麻子明着暗着和鬼子汉奸勾勾搭搭,我真恨不得弄死她,可高麻子家养着家丁打手,我一个小女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也找想不出办法。”
马三惊得张开了嘴巴,他一边听梅姑娘说话,一边朝厨房里张望,生怕高路突然闯进来。
还好,厨房在耳屋,风箱不停地呱嗒响,高路听不到马三和梅姑娘说话。
“梅姑娘,不管你姓啥,有人的时候我叫你梅姑娘,背地里我还是叫你小丫,这名字好听,叫起来也亲切,咱长话短说,为啥你给我说出心里话,难道你不怕我告诉高队长。”
梅姑娘朝窗外望了一眼,笑着说:“从高路的言谈话语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听他的劝说,不做伪军不当汉奸,是个好汉,我相信你,所以把心里话说给你。”
说到这里,梅姑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活着就跟死去一样,不过行尸走肉,跟那妓女也没有啥区别,躺在床上没有一点思想,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说心里话,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告诉高路不成?”
“那,那你为啥做高路的女人,难道你贪图荣华富贵,只图离享受?”
梅姑娘冷冷地笑了,她咬着牙,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芒,“难道你马三真以为我看上了独眼高路,我小丫还没那么下贱,我是个人,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我是隐藏在高路身边的一颗炸弹,我要榨干他身上所有的金钱,让他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让他感受到穷苦人的痛苦绝望,然后再一刀杀死他,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马三浑身一哆嗦,朝厨房望了一眼,竖起大拇指,小声说:“小丫,你真是个有血性的好姑娘,我佩服你,请记住我的话,你一个弱女子杀高路很危险,他身上有枪这你知道。其实,现在我一枪就可以打死他,这小子现在还有点用处,我要想法利用他,等这小子没了用处,不用你小丫,会有人杀他。”
“菜来了!”高路嚷了一句,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满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