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的风景真的不错。”站在窝棚外面,马三望着身边飘落的树叶,弯腰拾起一片泛黄的杨树叶子,抓住叶梗,在面前转动了几下,前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马三要在这里盖一处大房子,围个大院子,弄些花草,开沟引水,种池荷花,到时候,静坐池边,望,蓝天白云,看,鱼儿游动,听,鸟儿说话,让绿色包围着我,再,养匹烈马,弄叶小舟,娶个媳妇,生群孩子,妻陪子伴,早看红红的太阳,晚看银白的月亮,如果那时候,我娘还活着,就把娘接到这里,垒个大炕,劈柴点火,把炕烧得热热乎乎,大开窗子,将暖暖的阳光放进屋里,兵荒马乱,活着不易,我要好好陪陪娘。”
马三满脸幸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张一真望着傻呆呆的马三,拉起他的手,钻进窝棚。
坐在木棍搭成的床上,张一真突然拍了拍马三的脑袋,摸了摸马三的额头:“你小子也没发烧啊?咋就昏了头,扯胡话?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打跑小鬼子,就算你今天盖好房子,明天小鬼子就给你烧掉,马半仙,这可是大白天,你就甭做美梦了。”
马三笑望着张一真,突然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皮鞋,拍了拍袖口,神气地晃了一下脑袋,立正站好,仰面大笑了几声,好像一下变了个人。
刚刚求婚被拒那件事,这小子似乎忘记了。
自嘲地说:“我这人就是个活宝,说穿了,就是别人手中的一件玩意,算卦相面给别人宽心,不过,我也会给自己宽心,能从痛苦里很快地走出来,我这人就是一只眼的狐狸,瞎欢,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莫名的伤感怨冤屈,悄悄地漫进他的心里,他望着透进窝棚里的阳光,声音变得低缓,“我马三自感有诗人的气质,多情浪漫,心中有爱我就说出来,大胆求婚,这算不了什么,木子当然可以拒绝,内心的爱说出来,从不怕别人笑话,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吃不香,翻来覆去睡不着,其实,我好怕李紫蕊拒绝自己,可现在真的拒绝了,我的心里倒平衡了,要知道我是算命先生,我觉得,梦就是阴阳不平,现在我平衡了,真开心啊!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马三说完,摇着头笑起来。
“你笑啥?难道你的心里真的平衡了?”张一真望着马三滑稽的样子,提出自己的问题。
“我笑木子害羞,不敢进窝棚,怕见我马三了,我这心里,是否真的平衡,也只晚上的梦能告诉我。”马三突然扭过头去,心中涌动着不可抑制的酸楚,怕泪水突然流出来,让张一真笑话,他深深地弯着腰,钻出了窝棚。
看到李紫蕊正和弟弟说着话,小白猫在他们跑来跳去,他们都是那么开心,马三不敢说话,低着头,装作没事人,放慢脚步,悄悄来到水边,掬一捧水,低头望着水中晃动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可怜,他紧闭着嘴,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一下涌出来。
他没有哽咽抽泣,唯有嘴唇翕动着,泪雨骤雨,流过之后,突然觉得心中敞亮,似乎所有的委屈都随着泪水流进了河水里,他望着水中自己苦笑的样子,摇了摇头,将水捂在脸上,一任那水流进脖子里,滴在西装皮鞋上。
当张一真再看到马三的时候,他似乎变了一个,抿嘴眨巴着眼睛,开心地笑,两人对视了一下。
张一真拉着马三的袖子,半开玩笑地说:“看你这满脸的水,想跳河了,是不是没下定决心,又回来了。不要想不开,爱不成也是战友嘛,以后不要瞎想瞎说了,兵荒马乱的,啥事也不如打鬼子的事重要,咱打鬼子除汉奸是本,其余的都是稍,就跟这大树一样,没有根,那来的树?”
马三点点头,定定神,白了张一真一眼,埋怨:“也不问下我的腿伤,好像那子弹打在了柳树上。”
“看,看,你小子就会挑小理,我和紫蕊不瞎,你小子白白胖胖,满面红光,又蹦跳的,还扎着领带穿着西服,自称大佐,一副高人一等的模子,我和紫蕊高兴还来不及,问不问还不是一样。”
“我也算是舍己救美人,却没成全自己,如果再给我这么一次机会,那该多好啊!”
“看,看,你小子又瞎说。”张一真拍了拍马三的脑子,“我看你小子这里要出问题了。”
马三仰头哈哈地笑了,指着张一真的鼻子,“大哥,马三无礼,我只是开个玩笑,刺激你一下,我看得出来,人家喜欢你啊!”
“甭瞎说,打不跑小日本,我张一真不会考虑这些事情,李紫蕊也一样。”
“大哥,玩笑话,当真你就傻了。”马三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还说我马三这里出了问题,不吹牛皮,比我马三更聪明的,大哥,你还真不好找了,咱言归正传,大哥,我在高麻子家得到些消息,高路没有死,这小子骑着高麻子的那匹马,当晚就跑回了德州。”
“高路,那个独眼龙没死,那个杀人放火的曹长呢?”
“鬼子曹长被炸,当时就完了蛋,黑大刀还有那个疤瘌眼都还活着,高老爷更是活得好好的。”
张一真点了点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