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麻子把那位送信的家丁叫到身边,家丁站在高麻子面前,惶恐地看了高麻子一眼,忙低下了头。 高麻子不急于问话,他觉得,如果问得急了,那家丁有些细节就想不起来,高麻子要得到细节,他知道,从别人不大留意的细节上,才能发现大问题。 高麻子面容和蔼,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他是一村之主更是一家之主,深知遇事不慌,故作镇静的重要性。 喝着茶水,高麻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在什么地方得到的纸条?坐下,慢慢说给我听。” 女佣人走进屋里,拿起茶壶,给高麻子倒了一碗茶水,看了一眼坐在桌边的家丁,像没有看到一样,把茶壶放到桌子,翻了一眼家丁,转身离开了。 家丁是个穷庄稼汉子,在桌前,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又不敢乱动,浑身觉得燥热,额头渗出大颗的汗珠。 窗外的热浪伴着蝉鸣一阵接一阵的扑面而来,家丁看着高麻子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茶水,咽一口唾沫,恨不能把那壶茶水一下灌进肚了里,出一身臭汗,让风一吹,落个通身凉快。 不放过细节的高麻子,面皮微动了一下,他拿起茶壶亲手给家丁满了一碗水,放到他的面前。 家丁受宠若惊,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来,“高老爷,你对我这样好,我不知道咋报答你,往后,只要用得着我,干什么都行。” 高麻子点头笑了笑,“别紧张,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我有话要问你。” 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丁,知道高麻子为了纸条的事,他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见高老爷微笑看着自己,慌忙说:“高老爷,那纸条是一个小叫花子给我的,我开门,那小叫花子正站在门口,把纸条塞到我手里就跑了。” “那小叫花子长什么样,他一个字没说就跑了?” 家丁想了想,“这小子一个字也没说,好像是个哑巴,挺小的个子,长长瘦瘦的黑皮脸,那双大眼睛格外显眼,看上去总是瞪着,一身破烂的衣服,挺短的裤子,露出麻杆一样的细腿,别看腿细,可这小子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 “那小叫花子穿得什么鞋子?” 家丁想也没有想,“我看到了他那麻杆腿,看到了他那光着的脚丫子。” 高麻子站起身来,他断定那送信的小子确实是个小叫花子,只有常年不穿鞋,才能在这坑坑洼洼破砖烂瓦的破土路上跑起来,脚底板子磨出了茧子,踩在硬物上才不觉得疼。 “你讲得很细,是个有心人,我记得你姓孙。” 家丁忙站起身来,“老爷,我是姓孙,单字一个钱。” 高麻子收起笑容,大胖麻脸抽动了几下,皱起了眉头,“孙钱,打今个开始,你白天晚上守在大门外,专等那个送信的瞪眼小叫花子,如果他真的来了,不管他手里有没有纸条,你一定把他给我抓住,只要抓住了瞪眼花子,我他娘的豁出去了,赏你一块大洋。” 孙钱听高老爷说抓住那瞪眼花子,赏一块大洋,呆呆地望着高老爷,他简直不敢相信钱会来得这般容易,自己干几个月也挣不了一块大洋,抓住一个叫花子就能得一块大洋,他搓着手,眼里放出了光,直楞楞地望着高老爷,心情激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半张着嘴巴望着高老爷,孙钱想再次想听到,听到高麻子那句最激动人心的话。 高麻子是个吐口唾沫就是丁的人,虽然这老家伙心疼钱,对手下人抠抠索索,可当用的时候这老家伙还是很舍得。 呆望着高老爷,孙钱壮了壮胆子,一来提醒高老爷别忘了那一块钱,二来表一下自己的决心,“老爷,别说给我一块钱,就是给我半块钱,我孙钱就是玩了命,也要,也要把那瞪眼花子抓住。” 挠了挠头皮,老实的孙钱觉得自己吹得有些过火,他面露难色,“可那小子跑得挺快,我怕追不上,得不到一块大洋是小事,就怕坏了高老爷你的大事。” “你真是个笨蛋。”高老爷沉下了脸,他站到了屋中间,突然伸出一条腿来,孙钱吓了一跳,眼睛盯着高老爷伸出的大粗腿,只见高老爷把腿缩回来,点了点,“看到没有,你不等那瞪眼花子跑起来,突然一伸腿,他能不被你绊倒嘛,再说,那瞪眼小子麻杆一样的腿,折不了就便宜了他。” 孙钱恍然大悟,咧开嘴嘿嘿笑起来,“高老爷,你真聪明,我这就去门口守着,晚上我就睡在门口,专等那瞪眼小子。” 孙钱刚走,二太太就进了屋,她的眼睛通红,一根根的血丝让人看着都心疼。 高麻子看了二太太一眼,搂了搂她的肩,“我们的宝贝儿子安全的很哟,一点事不会有,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不要哭哭啼啼,哭能管什么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写字条的那个小子是个蠢货,绑票的新手,你想下,没有交钱的地点,没有钱数,这不给了我们回旋的时间,咱按兵不动,他一定再派人来送信,到时候咱捉住送信的家伙,一打一问,儿子藏在什么地方咱就知道了,咱有家丁,有高路的保安队,背后还有日本人撑腰,不管高希现在什么人的手里,到时候,一定会毫发无损救回来。” 二太太只是点头,她心乱如麻,根本没有了主心骨,望着高麻子一脸坚定的样子,她放下心来,扑到高麻子怀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大热的天,高麻子心烦意乱地搂着二太太,朝窗外张望,恰看到黑大刀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高麻子站在屋门口,二太太站在他的身边,黑大刀看到高麻子和二太太,提着大刀紧跑了几步。 高麻子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