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痛再累也要坚持住,马三这样提醒自己,他的脸已经肿起来,口袋里的小狗还在叫,他提起口袋冲小狗大声说:“叫,小心老子摔死你。”这小狗好象听懂了马三的话,一声不吭了。 马三咕哝:“难怪刘非这小子把这小东西当成宝贝,原来还懂人话哩。” 把长枪斜背在身上,马三重新上路了。 枪斜背肩上自有好处,跑跑跳跳枪不会从肩头滑落,手也不必抓住枪背带。这样背枪马三觉得放松,虽然被刘非苦揍了一顿,危机过后马三又高兴起来,必竟自己是赢家胜利者,他想到刘非一伙小子那祈求的表情,想到了刘非抱头求饶的熊样,也就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忘记了自己肿胀的脸还有那被刘非重拳打成的紫黑的眼圈圈,一高兴他就爱哼两嗓子,唱了起来,这回他用家乡话唱了一段京剧: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那街字京剧发音很是好听,可他无论怎样用心唱,就发不好那个音。 过瘾就好,马三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边走边唱,这可给刘非一伙人指明了方向,他们弯着腰迅速靠近了马三。 拿绳的小瘦子象猴一样灵巧,他象狗一样四腿齐用很快爬行到了马三的前面,隐藏在一大块石头后,单等马三来到近前把绳子抛出去,然后一拉,马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活捉。刘非说了,如果套住马三就给两块大洋,两块大洋啊,就那么一套到手,这哪是套人,分明是在套大洋。想到这里这小子美美地乐了,管他套什么人,咱就当成大洋,套住了就是吃喝玩乐,就是有本事有能耐,管他小子打不打日本鬼子,反正我手里有钱就成。 瘦小子身无分文,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道去哪儿找,所以他更具冒险的精神,争着抢着把绳索拿到手里,就为了多得那么一块大洋。 近了,更近了,瘦小子的手有点抖,他要有十足的把握才会把套抛出去,马三离那块石头只有两米的距离了,瘦小子不敢再让马三靠近,他怕马三发现,别说两块大洋,一块大洋怕也得不到。 突然,瘦小子站起身,一手抓着绳子,另只手甩出了套子,绳套不偏不斜正套在马三身上,瘦小子用一拉,把绳头绕在石头上,心想:看你小子再跑。 马三被眼前出现的瘦小子惊呆了,他愣神的时间套已牢牢套在身上,胳膊象被拴住一样动弹不得,惊慌中,他被那绳子拉倒在地,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马三大叫了一声,想爬起来,试了几次没有站起来。只听得身后刘非大喊一声,还是那四个小子再一次将马三按在了地上。就如同上次的重复,刘非又一次骑在了他的身上,死死地压着马三,大声地嚷,“摘下枪,快把他捆起来,可不能再上了这小子的当。” 几个小子七手八脚象捆猪一样将马三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马三大声地嚷: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放开我,老子不用枪,就凭本事和你们较量。 刘非笑了,“小子,如今你是我手里的一只鸭子,看样子,你倒真是只鸭子,就算熟了你的嘴也硬。” 瘦小子抱着马三的那支枪,摆弄着,他拉了一下枪栓看到了枪膛里长长的子弹,吓得把枪扔在了地上,跑到刘非面前,“刘哥,这小子拿的可是真家伙,里面还有枪子。” “怕什么,有枪子也不会自个响,一会拿回家去,交给老爷子,我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刘非说着仰起了头,“我总算办了一件大事,得了一条枪。” “谁他娘的敢拿走我吃饭的家伙,我就跟谁玩命。”马三听说要拿走打鬼子的枪,费力地仰起头,大声地嚷,“敢得罪有名的打狼将军,小心灭了你们全家。” 听到打狼将军几个字,几个小子面面相觑,搞不清马三究竟是多大的官,如果真是将军可得罪不起。 “甭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是吓出了毛病,昏了头。哪有打狼将军一个人跑到小山村里偷狗,哪有打狼将军一个人身边不带个护卫的兵。”听刘非这样说,几个小子觉得有道理,心里有了底,精神头又一次高涨起来。 “咱别让这小子胡说八道了。”瘦小子将枪从地上拾起来倚到树上,“我看啊,得堵住这小子的嘴巴,看他还瞎嚷嚷。” 脱下了马三的鞋子,一股不可忍受的臭味从马三的鞋子里腾地窜出来,钻进这伙人的鼻子里,他们抚着口鼻可效果不大,只好用手指紧紧地捏住,瘦小子憋住一口气扒下了马三的袜子,塞进还在叫骂的马三嘴里,马三闻惯了自己的臭脚,倒觉得自己嘴里塞进了一条多年不曾吃的咸鱼,他很镇静,用那凶狠地目光望着这伙人,心想:就这样瞪着你们,总不会挖掉老子的眼睛。 马三不会给这伙人构成什么威胁了,刘非拿过口袋放出自己心爱的小狗,小狗摇动着尾巴,那呻吟般的叫声好象多日没有见到刘非,多日没见自己心爱的主人。 刘非抚摸着蹦蹦跳跳的小狗,他觉得失而复得的小狗更可爱了,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嘴巴亲吻着小狗光亮的小眼睛。 小狗挣脱主人,刘非看着小狗跑到马三的脚边,以为小狗要为自己报仇狠狠地咬马三一口,令他惊呆的是,小狗伸出小舌头,从马三的脚后跟开始一直舔到马三的大脚趾,那两趾间黑乎乎的湿泥小狗慢慢地认认真真地舔了个干干净净。 马三的脚象是有万只小虫子在爬,奇痒从脚趾传遍全身,他禁不住扭着身子笑,他的笑是那么地可爱,好象一个小孩子得到了最爱的东西,嘴巴塞着臭袜了他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