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范围所属,东起蓝田,沿终南山而西,北绕黄山,濒渭水而东折,其地广达三百余里。
泬水西畔的渭南之地本也属上林苑,后因朝廷在长安西侧设了泬西邑,为方便百姓往来和保障货流畅通,皇帝刘彻索就将泬水以西的大部分地界从上林苑划了出去。
然真正的苑囿所在却仍是地,尤是长安以南,终南山附近的皇室猎苑,豢养着诸多猛兽,专为帝皇出行狩猎准备,平多有苑囿吏卒巡视,山野猎户不得擅闯,更不得猎杀飞禽走兽。
在刘彻看来,这倒有些类似后世的自然保护区了,故而也没打算取消这类令,虽说他也不常来狩猎,但既能为野生动物提供不受侵扰的栖息地,又能为子孙后世留下茂密广袤的原始山林,这是大好事。
此番离京出狩,刘彻和阿径自从未央宫南面的西安门出得城来,下了高高隆起的龙首塬,一路南下,往终南山北麓的猎苑而去。
途中路过南山时,两人还在河谷庄园小住了两。
遍地雏菊尚未尽数绽放,阿想着到得六月间还能再来避暑,倒也没甚么不舍,又是兴致勃勃的跟着刘彻重新启程。
耽搁了两,小夫妻俩入得官道时,恰巧撞上拖家带口的刘彭祖和刘胜两位亲王。
因着避暑山庄在南山脚下,每岁皆有不少王侯权贵前来避暑,故而长安城通往南山的官道是将先前的秦直道大幅拓宽,并铺设沥青,足以让六驾四轮马车并行,相当与后世的六车道。
如此宽敞的官道,路中间竟是教两位亲王的车队足足占用大半,且不紧不慢的往前挪着,只在两侧余出些挨着路边的狭窄空隙,让其余商旅行人通行。
刘彻此行轻车简从,没带甚么天子仪仗,随行郎卫皆是骑兵,便连跟来的内侍宫婢都会骑马,老医官和卓文君等内宰则乘着舆车,跟着载运辎重的车队,坠在骑队后头。
得了前头引道开路的骑队回禀,晓得两位亲王的车队造成前方道路拥塞,刘彻不眉头微皱,面色颇为不悦。
“堂堂亲王,靠右侧通行都不会么?”
昔年他与廷尉汲黯耗费半月有余方才制定出《大汉通路律》,已颁布七年有余,现下竟亲眼见得两位亲王如此明目张胆的违反交通法规,这教他如何不恼?
刘彻微是扭头,冲着骑马随行的宦者令李福沉声吩咐道:“去传朕口谕,让两位亲王将路给朕让出来,再命其亲手抄写百遍大汉通路律,待末伏开朝后,送来给朕阅看,另着廷尉府向两位亲王各课十万钱罚金,上缴国库。”
李福自是不敢怠慢,应诺后便纵马而去。
前方车辇上的两位亲王也已得知自个挡了陛下的道,赶忙吩咐下人将所有车驾赶到路边,哪怕是连抬带推,也要将大道的中央尽速清出来,让皇帝陛下及其随行将士先行通过。
他们此番到避暑山庄,不但是要避暑,更是要避祸,没曾想好死不死反倒挡了陛下道,这不是倒霉催的么?
路上的商旅行人此时也已晓得有大军将要通行,皆是驻足避让,甚至有不少车驾索直接驶下官道,停驻在旁边的碎石路沿。
大汉军律森严,阻碍大军通行者,将视犯行轻重处以责罚,尤是遇着有紧急军务在的将士,若是遭到无故冲撞,是杀人无罪的。
商旅行人虽不晓得是皇帝陛下亲临,但光瞧那庞大的骑队,就没人敢拿自个的家命开玩笑。
李福纵马而来时,道路中央的车驾已是避让得差不多了,两位亲王也正准备站到路边迎候圣驾。
李福翻下马,急走数步,向两位亲王见了礼,便传了陛下的口谕。
常山王刘胜听完,晓得陛下已是动怒,双腿直打颤。
他不似胞兄赵王刘彭祖般狡黠多智,此番若非刘彭祖出言提点,他压根就没瞧出京城里的势已是这般险恶。
他现下畏惧得紧,生恐陛下想要杀鸡儆猴,会借此事冲他这只弱鸡下手。
刘彭祖则是将李福带到车辇后,偷偷往他袖带里塞了个荷囊,低声问道:“还请宦者令不吝解惑,陛下仅是因我等拥塞官道之事动怒,还是……”
李福捏了捏袖带的位置,展颜笑道:“赵王不必多想,陛下近心大好。”
刘彭祖这才松了口气,忙是道:“那本王就不耽搁宦者令去向陛下复命了,还烦请宦者令后替我等向陛下多多美言几句。”
“赵王言重,这是奴下的本分。”
李福躬客一句,便是告退离去。
刘彻见得前方道路已是清空,待得李福返回,也未再多说甚么,扬了扬马鞭,便要下令继续前行。
“陛下,这……”
李福打马近前,从袖带掏出个鼓鼓的荷囊,他可不敢当真私下收受王侯和朝臣贿赂。
刘彻倒是不觉意外,随口问道:“赵王?”
李福忙是道:“陛下圣明!”
“既是收下了,便拿着吧。”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晓得刘彭祖倒非真想收买李福,李福也绝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