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叶满湖边,初换秋衣独慨然。 从甘泉宫回到长安已有月余,入秋后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惬意,秋高气爽,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 看着远处跟着小刘彘蹦蹦跳跳的王兒姁,王娡笑着摇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之色。之前还道是兒姁带坏了自家儿子,后来才瞧出,在彘儿的带领下,自家妹子有反是愈来愈疯了。 收回视线,看着坐在一旁品茶的馆陶公主刘嫖,王娡满心的疑惑。近来这大姑子往这鸿宁殿跑得勤,却往往只是喝茶闲谈,没甚正事,教人摸不着头绪。 便在此时,刘嫖朝身后的数名宫女招招手,唤道:“阿娇,来见过王夫人。” 其中一名小宫女便即越众而出,行至近前,向王娡欠身行礼,脆声道:“阿娇见过夫人。” 王娡微是愣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欢喜道:“莫非便是府上长女,堂邑翁主?” 馆陶公主微笑额首。 王娡忙是上前,扶起阿娇细细打量,意有所指的赞道:“好个粉雕玉琢的人儿,不知将来谁家儿郎能有福气娶了去?” “夫人莫要打趣。” 阿娇年岁尚幼,不过童龀之年,但毕竟出身贵胄,早早晓得婚嫁之事,不禁垂着小脑袋,羞红了脸。 王娡笑意愈深,对随身宫女吩咐道:“采菊,快去唤了彘儿来。” 馆陶公主恍若未闻,却暗暗松了一口气,端着茶盏继续品着。 片刻后,刘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向刘嫖见礼道:“姑母。” 刘嫖笑着把小刘彘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问道:“彘儿日后可要娶媳妇么?” 刘彘的小心肝猛地抖了抖,不着痕迹的瞧了瞧被王娡搂在怀里的小女孩,见她虽是宫女打扮,但眉宇间的骄矜贵气却是难掩。 金屋藏娇么? 结局貌似并不好啊! 按后世史籍记载,皇后陈阿娇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性格骄纵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夫妻裂痕渐生。兼之岁月流逝,却无生育,武帝又是喜新厌旧,不免愈发厌弃于她,最终将她废黜。 然而,刘彘若是此时便拒绝,怕是难以登上太子之位。少了馆陶公主的臂助,光靠阿母王娡的力量,是断断无法将太子刘荣拉下马的。 罢了! 史上的汉武帝足足活到七十岁,阿娇又比他岁数大,想来也没甚么机会做太后,不能生育倒也无所谓。 至于骄纵率真的个性,就慢慢调教吧,作为活过三十多年的大叔,调教个小萝莉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何况率真也不是甚么坏事,凡是明着来硬的,好歹让宫里少些阴私算计。 反正刘彘已打定主意,日后断不会将卫子夫收入宫中,否则便不好想史书中的汉武帝那样重用卫青和霍去病了。 外戚专政的风险,刘彘担不起,也不想担。 刘嫖见他蓦然出神,复又笑问:“彘儿莫非不想取媳妇?” 刘彘也不再犹豫,答道:“想啊。” 馆陶公主柳眉浅弯,指着身边服侍的宫女们:“彘儿想要哪个?” 刘彘装着打量片刻,方才摇头道:“皆不入眼!” 馆陶公主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又指了指阿娇,轻声问道:“那姑母家里的阿娇,可能入彘儿的眼?” 刘彘只得故作天真装道:“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王娡附和道:“阿娇这孩子着实教人喜欢,若是公主不嫌妾身出身卑微,便由我代彘儿向陛下请旨赐婚可好?” 馆陶公主抚掌大笑:“如此甚好,我这便去长乐宫与母后商量,夫人不必去劳烦陛下,此事由母后出面更为妥当。”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 王娡臻首轻点,笑着将怀里含羞带臊的阿娇搂得更紧了几分。 直到此时,刘彘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将来的大汉皇后。 八九岁的小丫头,尚未完全长开,眉目与馆陶公主有几分相像,水汪汪的大眼睛,粉扑扑的俏脸,倒是看不出半分飞扬跋扈的迹象。 莫非史书有误?抑或是她日后会因某些事,导致性情大变? 总之刘彘还是比较满意的,好歹是个美人胚子。 他虽是不贪好女色,但毕竟是将来的妻子,选个歪瓜裂枣,还不得活活憋屈死,哪有琴瑟和鸣的心情? 数日后,窦太后亲下懿旨,赐婚于胶东王刘彘与堂邑翁主,先定下婚约,待得刘彘及冠再行大婚。 除了刘彘,怕是鲜少有人会意识到,这纸婚约终将掀起何等惊涛骇浪。 馆陶公主刘嫖因女儿婚约已定,转而全面倒向刘彘,为他最终夺得太子之位,夯下了坚固的基石。 秋去冬来,初雪远比往年来得早。 刘彘很清楚,汉朝处于气候剧烈变迁的时期,尤其是寒冷和干旱的侵袭将越发的严重。 这种气候剧变,对北方少数民族游牧经济的影响是巨大的。当寒冷期和干燥期来临之际,草原的牧草干枯,牲畜大量减产。故而今后的历朝历代,北方的游牧民族将不断的攻击中原的农耕民族,无非是生活所迫罢了。 盘坐在烤得热乎乎的炕上,小刘彘正自忧国忧民。 他斜觑着正和阿娇嬉闹的王兒姰,嫌弃道:“姨母,你不能在自家寝殿呆着吗?” 王兒姰杏目圆瞪,嚷嚷道:“恁的没良心!竟忍心将我赶回去,活活冻死?” “……不是命人给你送了炉子吗?” 王兒姰撅着嘴,忿忿道:“炉子哪有这大炕暖和?!” 刘彘扶额道:“那便让人给你在寝殿也盘个大炕,不就好了?” 不提这茬倒还罢了,提起来王兒姰就火冒三丈:“说得轻巧,谁似你这般有太后撑腰?在宫里随意动土是违反祖制的,知不知道?若非太后硬顶着那群御史言官,谁敢给你盘这个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