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第一个看到广陵王,她微扬了声音道,“皇叔也来一起听听。” 广陵王的脸色本来就难看,夏璃这么一说,他的目光瞬间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 他没有接夏璃的话,面无表情的回了主审席上坐下。 权云朗便让常胜将刚才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广陵王是认得常胜的,他的父母在商会中也算是说的上话的人物,平常时候,他对这些人倒还算客气。 却不想…… 广陵王的眼睛的不动声色的掠过一丝杀意,不等常胜说完,他当即就冷笑着打断了,“常胜,本王念你和澈儿交好,平常都给你一两分面子,却不想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众目睽睽之下都敢污蔑本王了?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那句不识好歹被广陵王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 常胜是个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广陵王话里的深意,想到自己的父母,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极力控制住身侧隐隐开始发颤的手指,再开口的时候,常胜将之前说的话只要是有关广陵王的就全部推翻了。 就变成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世子看到的,而那些他自己都圆不过去的替郝广亮打点好一切的时候,被常胜刻意的忽略了。 广陵王却像是抓到了机会,他开口的时候眼睛里的阴郁都散去了几分,“诸位,这人说话颠三倒四也能做为证据吗?” 权云朗慢条斯理的抬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避重就轻的道,“可是方才郝广亮都已经认可了常胜的话了。” 广陵王的眼睛倏尔眯了起来,他顿时发作,“权相的意思是,本王是这案子的暗中推手不成?” 权云朗淡淡一笑,丝毫不惧广陵王的发怒,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不是本相的意思,而是审案的结果是如何便是如何,本相不敢冤枉任何一个人,却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广陵王被这番话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夏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种时候皇叔就是承认了,父皇也顶多是治你一个包庇的罪名,便是惩罚皇叔,也不会太重,皇叔何必心急呢。” 最多也不过是钱财或是权势上有一些损失而已,毕竟夏珉澈的死罪已经在所难免的了,皇帝便是再愚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动广陵王。 可是削弱藩王的势力却是每个皇帝都乐见其成的。 广陵王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若是承认会损失什么,不过钱财和权势固然重要,民意也是同样的重要。 他要是真的认下了,博州的百姓会怎么看待他,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广陵王都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他当即拂了衣袖,毫不掩饰眉目间的冷厉朝夏璃看过去,“璃丫头这是非要给本王扣上包庇这一顶帽子了吗?” 夏璃懂得适可而止,她连忙道,“侄女哪里敢随便给人扣帽子。” 广陵王冷哼一声。 这个小插曲过后,案情也基本上明晰了。 接下来就是定罪和指认。 指认那里因为郝广亮有八个本子记录在那里,进展的也很顺利。 夏珉澈,玷污了十三个女孩童,弄死了十一个,一个没死的是被夏璃救下雪儿,另一个是莫笙的妹妹莫月。 顾淮远,玷污六个女孩童,弄死六个,有一个是小玉,是这八人共同玷污的。 常胜,玷污两个女孩童,三个男孩童,弄死六个。 冯宏伟,玷污三个女孩童,一个是小玉,其余两个被带出去就没有带回来过。 戚威,玷污…… 一个一个劣迹斑斑,因为其余几人将人带出去后就没带回来,到最后地下园林的尸体还剩下十具男童,大人三具。 都是郝广亮所为,郝广亮最后也承认了。 九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死罪,在虞城游行三天示众。 定罪后,虞城下了一场三天三夜的大雨,像是老天爷都在为这些孩子们哭泣。 广陵王和顾远山面无表情的回到客栈,游行的三日,和斩首那日,他们都没有过去。 夏璃却是去了的。 那日,全城的百姓甚至还有外地过来的路人都聚集在虞城的菜市口,浓密的雨水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帘幕,却依然无法阻止百姓们热情高涨得怒骂声。 夏璃站在观刑台上,走廊将雨幕隔绝开来,却仍是有凉凉的雨丝飞溅到衣裳里。 权云朗和段奕他们六人依次站在夏璃的身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庄严而肃穆的。 夏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权云朗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偏过头朝夏璃看过去,那深黑的眼帘氤氲了重重的薄雾,沾染了雨水的湿气后,仿佛都显得温柔起来。 他问,“叹什么气?” 离砍头的时辰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周围已经人声鼎沸,稍稍不注意,就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故而,两人之间的距离挨的有些近。 这个时候夏璃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她望着雨幕中的九人,重重叠叠的雨幕模糊了那些人脸上的表情。 夏璃这样说道,“按理说这样的时刻应该是大快人心的,可是我的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权云朗的眼睛一下子深邃起来,他转头看着雨幕,沉默了。 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夏璃,而是压在心底的那份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表达。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是因为那些孩子都曾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本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再快快乐乐的长大,哪怕生活中也会遭遇不幸,可至少他们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恶魔极早伸向他们的那一双又一双的手,扼杀了他们的童真,让他们这样小的年纪就躺在了冰凉的泥土里。 他们匆匆又短暂的一生却只体会了人性在这世上的肮脏与黑暗。 夏璃每每想到这里,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