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空仿佛下一刻就要塌陷下来,气氛莫名的让人压抑。 夏璃清亮冷静的眸子便在这时候显得尤其扎眼,噼里啪啦的雨声落下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书生都将她说的话听的清楚明晰。 “人分为三六九等,所以那些商人就活该让你们瞧不起吗?你们用的什么做依仗?他们在世上立足,至少还能有一门保证自己丰衣足食的本事,你们有什么?一身的酸腐气吗?若是朝廷的科举让你们的眼界都是如此的狭隘,那本宫看这科举不要也罢!” 一字一字,落地有声。 雨水从夏璃的眉眼冲刷下来,打乱了她的发丝,可是她眉眼中的那股坚定和冷静却是半点都没有变化过。 原本喧闹的场面就这样被夏璃的气场给震慑下来。 所有书生都是一惊。 一声本宫无疑就说明了她的身份,而整个帝都城有哪位公主是终日带着面纱的屈指可数。 紧跟着夏璃过来的流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伞,撑到了夏璃的头顶。 却被夏璃抬手一把拂开,她往前走了两步,看似随意的站定,却是站到了这些人中算是领头的一个书生的跟前。 “你口口声声嚷着商人身份低贱,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可以离的开这些商人?” 她淡着语气问。 原本这书生被夏璃身上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可是一听到夏璃这话,他的心中似乎有了底气,连头抬得都比往日还要硬气两分。 “那长公主可说错了,草民身上的衣裳是自己的母亲缝制的,吃的粮食和菜食都是自家地田种的,住的房子更是自家盖的,哪一样依靠了那些商人了?” 这话一落,周遭的书生们纷纷附和起来,这些书生们大多都是寒门学子,只是少数是权贵人家的子弟。 “那布呢?”夏璃道。 书生们窒了一窒。 那些权贵子弟却不乐意了,有几个甚至一脸不善的盯着夏璃,像是根本没有将她的公主身份放在眼里。 “就算我们的吃的用的是向他们买的,可是有本事他们高风亮节的不去赚我们的钱啊。” 一人冷笑道。 夏璃也弯了下眉眼,她目光随随的在人群中一扫,就准确无误的落到了刚才那个说话的书生身旁。 那人衣着光鲜,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只是像是身上的钱袋就这么大喇喇的挂在腰间,一看就是被家里人捧在手里宠爱的少爷。 夏璃看着他慢慢的倾了身子,态度认真,一双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哦,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那人听到夏璃的话,一下子就激起的少年的好胜心,他挑了眉头道,“长公主且说说是什么赌?” 下一刻,夏璃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她淡淡的笑,眸中的情绪纯良的就像一只小白兔般无辜。 她说道,“就赌到底是他们依附你们,还是你们依附他们?” 那书生一愣,一副明显没有听懂的样子。 夏璃挑了下眉头,可不打算向他们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暗暗懊恼。 好在身边的一位蓝衫书生及时的出声道,“长公主的意思是,赌一赌我们这些人和商人到底是我们需要他们多一点还是他们需要我们多一点?” 夏璃点头。 全场一片哗然。 有人立刻冷笑出声,“我们需要他们?怎么不说没有我们的钱财他们才会活不下去!” “真是可笑,没有我们这些人的捧场,这个世道还会有那些商人的活头吗?” “主次不分!” 还有人索性就在人群中嚷着,“赌就赌,爷还不信这个邪了!” “就是,就是。” 一些高高在上惯了的少爷们纷纷附和。 由始至终,夏璃在这些吵闹声里都只是似笑非笑的睨着这一切。 有书生心生警惕,可是在这样群情激奋的场面里,哪怕有不同的声音也会被很快淹没下去,何况这些人来时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蓝衫书生便问道,“长公主,不知道这赌注是什么?” 夏璃闻言抬了眼睛,不紧不慢的环了在场的所有书生一眼,“赌注很简单,以十日为期,本宫赌商人赢,若是本宫赌对了,你们就要同意从此商人也可入仕参加科举。” “当然若是你们赢了,条件随便你们开!” 顿了顿,夏璃又道,当然对于这个十日,夏璃也是有说法的,就是时间太短,怕看不出效果。 这话一落,在场的有些书生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什么都可以?” 夏璃颌首。 当即有几个权贵子弟就拍板定案了,“好,我们同意接下这个赌约!” 夏璃面纱下的唇角轻轻抿起,晶莹剔透的双眼中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随后夏璃趁热打铁的让苏由俭随便找个地方将这场赌约写下来,双方签字。 因为书生们的人数实在太多,夏璃便让他们出来几个代表人物签字就好。 不远处,权云朗站在一处茶楼的二楼,透过窗台上的缝隙看着雨中发生的这一幕。 二十多个书生在一处房屋的屋檐下签好字又回到了雨幕中。 这个时候,夏璃抬了眼睛,漫不经心的从这二十多个书生的身上一一扫过。 权云朗讽刺的勾了下唇角,那些书生的年纪虽然看起来比夏璃大上许多,可是论狡猾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夏璃的。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 让人代表出来签字,这些耿直的书生自然会下意识的让发动这次游行的书生们出来。 夏璃就这样不费吹飞之力就知道了这次游行的发动者,偏偏这些愚蠢的书生还沉溺在对这场赌约的兴奋中。 凉凉的雨水从外头溅到权云朗落在窗台上的手指,他蓦然沉冷了脸色,啪的一声将窗子合上了。 …… 宫门口,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