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点头便直接推门进殿了。 一进来,殿中压抑的气氛就迎面而来,夏璃脸色不变,慢慢的走过去。 “儿臣参见父皇。”夏璃屈身行礼,一字一字铿锵有力,仿佛并没有看到地上散落四处的瓷片碎片。 看到她,皇帝的眉眼间的怒气缓和了几分,他招手示意她过去。 考生江淮生战战兢兢的跪在殿中,面对天子怒气,他险些支撑不住。 夏璃目不斜视的过去,在皇帝的身边站定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江淮生的身上。 “这便是持血书告御状的考生了?”她淡淡开口。 皇帝沉着脸色点头,将手边的血书推到夏璃的跟前,怒道:“此事必须严查,天子脚下,他们太无法无天了。” 顿了一顿,皇帝慎重的看向夏璃:“璃儿,此事朕交由你来处理,若处理得当,从此以后,你便到朝堂来帮朕处理政事。” 闻言,夏璃的神色一凛,心中一阵激荡,她慢慢的躬身领命。 此话太令人惊愕,就连一直跪在殿中的江淮生也一时没忍住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皇帝抬手扶住她的手,眉眼郑重的拍了拍夏璃的肩膀。 随后她低头查看血书,半晌后,她开始问话:“你说是同届考生刘原偷换了你的文章才当上了探花郎?” 此刻江淮生的目光还停留在夏璃的身上,似乎对她蒙着面纱的模样感到有些好奇,直到夏璃问话,他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清亮冷静的双眸,江淮生才羞愧的低下了头。 又想到夏璃刚才的问话,连忙道:“草民也是偶然得知,故而偷偷的跟踪了刘原几日,发现他与今科榜眼吴溪风还有数位富家子弟走的颇近,那些人也都参加了科举,不过都落榜了。可前几日吏部分发的官职里,那些人都榜上有名。” 那时候还没有殿试这一制度,科举考试多是由三位主考官核查,再将成绩交给皇帝审阅,吏部再根据皇帝的审批,分发官职。 顿了一下,江淮生又紧张的补充了一句:“那刘原便是城西粮商刘锡的外甥,好像近来倒是疏远了许多。” 听到这里,夏璃的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 皇帝开口询问:“那刘锡可是……”他说着语气一顿,目光朝夏璃看过去。 夏璃低头答话:“那刘锡便是城西最大的粮商。” 皇帝的目光一沉,示意夏璃继续问话。 夏璃却收起了血书,她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今年的三位主考官分别是权相、上官老侯爷,大理寺卿段奕。” 皇帝沉声点头:“朕原本是信任他们,却不想……”话到最后,皇帝的语气陡然沉了下去。 夏璃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血书上抚摸着,再开口前,她示意宫人将江淮生带了下去。 见皇帝一脸不解,夏璃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这三位都是朝中大臣,若说安插官员,儿臣倒是认可,可是买官卖官,以他们的身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知辅助的考官里可有这几位的门生?” 历来科举规模宏大,光靠三位主考官是不行的,往往都是经过辅助的考官第一次审核,才将审核出来的考卷交到主考官手里。 当然,这期间若是有主考官特别留意的又另当别论了。 “自然是有的。”皇帝沉思了一会儿才道。 买官卖官一案牵连甚广,前世的时候她就是因为处理不当,还得罪了朝中的一些人。 权相门生孟广德,侯爷门生纪庭轩,大理寺卿亲弟段炎,甚至还牵扯到内务府总管刘禄,吏部尚书胡阳明,他也是权相门生。 然而这后面还牵连了不少朝廷重臣。 刘禄昨日已经死在了天牢里,其中胡阳明只是因为亲戚所求才参与了进来,用自己的官职行了方便,罪责算是最轻。 那些富商子弟几乎个个都参与了买官,这一世,她打算换一种方法。 想着,她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往上翘了翘,朗声开口:“父皇,儿臣定将此案调查的清清楚楚。” 皇帝的脸色终于好转了。 随后,夏璃拿出从刘锡府上搜出来的账本和钥匙,将白日里发生的一切都禀告给了皇帝。 —— 彼时,权相府上。 硕大的夜明珠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权云朗一袭蓝袍坐在案前望着手边的棋盘皱眉苦思。 剑眉星目,一国权相生的倒是分外俊俏。 片刻,府上管家步履匆匆的进了屋子:“相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见了那个考生后,龙颜大怒。” 权云朗随随的嗯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棋盘上,并不以为意。 管家却有些急了:“相爷。” 权云朗拈起一枚白子放置到棋盘的一角,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眉眼一抬,才将目光落到了一脸焦急的管家身上:“今日皇上传了哪位皇子去觐见?” …… 侯爷府。 上官老侯爷兴致勃勃的在府上湖边夜钓,听到管家的回话,他慢慢的挑了眉梢:“皇上竟传了长公主过去?呵,有些意思。” 他的话音一落,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湖边,对方似乎是受了伤,身形有些不稳。 上官老侯爷慢慢的敛了笑意:“南宫公子,小儿年纪小,不懂辨物识人,如今他功课繁忙,以后怕是不能与你来往了。” 夜色里,这样暗藏讽刺的话语,南宫一澈的脸色始终不变,他朝老侯爷躬了躬身子,低声道:“是我唐突了。” 上官老侯爷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夜钓。 他的身后,衣衫轻响,等他再转过头时,南宫一澈已经不见了踪影。 …… 大理寺卿段府。 管家来报的时候,段奕正在连夜查看卷宗,闻言他站了起来,沉吟道:“皇上这是要扶植三皇子吗?既然要办案,于光,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