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去哪里了?” 看到他,张贵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提到昨夜,南宫一澈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深了深,面上却轻描淡写的开口:“昨夜出宫了。” 张贵妃脸色深沉的看着他,似乎在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南宫一澈倒是一脸坦荡。 这个时候,屋里噼里啪啦的打砸声终于停止了,许是听到了南宫一澈的声音,纯阳飞快的打开屋门跑了过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少女眉眼中的喜悦怎么也掩藏不住,尽管眼角还有泪痕。 南宫一澈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抬了抬头,明明眉眼里倒映的是纯阳稠丽的面容,可脑海里却猝不及防的浮现了另一张脸。 那个终日带着面纱昨夜还与他交了手的少女,夏璃。 以至于当纯阳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澈哥哥,昨晚澜儿被人设计了。”纯阳伏在他的怀里,娇软的嗓音里不无委屈。 南宫一澈终于恍过神,抬手落到纯阳的肩头,低头的时候,眉眼里的情绪迅速的掩去了:“怎么回事……” 纯阳抬起头,抱住他腰身的手仍然不舍得松开,一旁的张贵妃就猛地咳嗽了两声。 纯阳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自己的手,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特意强调了,那张字条明明是南宫一澈的字迹。 张贵妃听罢,脸色一下就凝重起来。 南宫一澈其实是知道原委的,只是他想到的是对方似乎对他的熟悉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他对她却一无所知。 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宫中,你还与谁打过交道?”张贵妃沉沉的看着南宫一澈,那眉眼中的锋芒显然已经有了人选。 纯阳却不知这一层,以为自己的母妃要开罪南宫一澈,她正要开口替他说话—— “没有。”他淡淡回答。 闻言,张贵妃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还没等她发作,一道清浅却微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果真没有?” 在场的几人脸色纷纷一变。 —— 熹贵妃小产,纯阳被赐婚,今日的宫中似乎格外的安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璃伏在案上,认真的练着字。 宫中的公主里就她的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格外有力。 父皇曾说,她的笔锋里藏着男人的锋芒。 绣枝过来点灯的时候,看到案上的字,也忍不住夸了两句:“公主的字真好看。” 写了一下午,夏璃有些累了,顺势搁下了笔,走到廊下活动活动:“今日合欢宫里可有动静?” 绣枝摇了摇头:“回公主,今日一天合欢宫都宫门紧闭,安静的很。” 夏璃的眸光微深,面纱下的唇角翘了翘,只怕这安静并不是真的安静。 殿门开合,顾嬷嬷领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进了庭院。 夏璃一眼就认出顾嬷嬷身后的那个人就是父皇身边的高庸。 两人走近,高庸不卑不亢的向夏璃行了一礼。 夏璃摆了摆手,笑道:“公公不必多礼。” 高庸跟着笑了,但很快又正了脸色:“公主仁慈,但礼不可废。”顿了顿,他就说明了来意。 “公主,皇上让您过去一趟,不过您尚在禁足期间,还是避些耳目为好。” 夏璃点头,简单的让顾嬷嬷替自己整理了下衣衫,便走到了高庸的旁边,“走吧。”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上一句皇帝为什么召见,光这份沉稳的气度,后宫中便鲜少有公主能及的上。 高庸暗暗点头。 夏璃到达勤政殿的时候,皇帝已经摒退了宫人。 殿内很安静,只剩下落笔的沙沙声。 高庸关上门后,便在门口守着。 夏璃唤了声父皇上前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搁下手里的朱笔,示意她过去。 夏璃走过去便看到案上几乎堆积成山的奏折,遂问了一句:“父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帝就想到了白日里太后说的话,心中一动,他叹了一口气:“朝廷赋税一减再减,可百姓的收成始终不好,到底是收成真的不好,还是有人贪污,朕却不得而知。” 听到这番话,夏璃却突然想到前世二十八年的时候,全国大旱,好多百姓饿死,而富商手里却囤了许多粮食,当年是她以征粮为由挽救了不少百姓。 有富商反抗,她就治了富商的罪,以至于她后来出战缺少粮食,却没有一个富商出面捐粮。 顿了顿,夏璃说出自己的看法:“父皇可有想过,明面上看起来是百姓收成不好,而暗地里却是那些粮商垄断了良田,他们将粮食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有任何天灾或是人祸,这些粮商便可坐地起价,大发横财。” 皇帝的眼睛顿时一亮,看来,太后说的果真没有错,“那依璃儿之见,又当如何?” 夏璃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此事应当暗访,不可明查,毕竟粮食乃百姓之根本,最怕的便是那些包藏祸心的有心人。” “而且除去粮食,钱财和水源也极为重要,儿臣记得全国各地的金矿都是由各地的官员驻守,依儿臣看,这钱财还是抓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人心鬼蜮,难免有人被这些钱财迷失了心智。” 听到这里皇帝不可谓不震撼,一个小小的女娃都能有这样的深思远虑,他作为帝王,却显得目光太过短浅了。 只看到眼前的难题,却没有想到国家的将来。 “那水源呢?”皇帝收起心底的震撼,追问。 夏璃皱了下眉头,对于这个,她显然心底还没有大概的方向,只简短的说了一句话:“开凿水源,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此刻,皇帝才真真正正的正视了自己的这个女儿,现在的璃儿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娃了,她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想到这里,皇帝又欣慰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