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而人类最大的恐惧其实就是对未知的恐惧。所以大部分人都非常怕死,怕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从来没有人说过,死亡之后是什么。
林伟很显然也不例外,他看起来透着病态,薄扬不懂医罢了,他如果懂医,看着林伟这有些发黄的脸色和眼白的颜色,就应该多少能猜得出来林伟得的应该是肝胆方面的病。
那么在林伟说出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的时候,薄扬也就不至于这么惊讶了。
林伟伸手在宽松衣物下鼓胀的腹部拍了拍,“我前阵子吐血不止,还以为要死了。医生说我的肝坏了。”
薄扬的手顿时攥得死紧,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脸色也可以说是一瞬间变得铁青,难看极了。
薄扬就算不懂医,没能从林伟的脸色和眼色第一时间看出林伟究竟是哪方面的疾病,但听到林伟说出肝坏了这三个字的时候。
薄扬再不懂医也多少能判断出林伟想要的是什么了。
林伟看到薄扬这突变的脸色,笑了笑,说道,“医生说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条路,肝移植。”
“你想都不要想!”薄扬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来,声音森冷如冰。
“想还是能想想的。”林伟对他冰冷的声音不以为惧,嘴角咧开的弧度都未曾落下去,“我别的也没打算要,都病成这样了,什么身外之物好像意义也不大。我林伟虽然没什么大本事,生的儿女也都没什么本事,但是起码是有那么一双儿女的。”
薄扬的掌心沁出黏腻,指尖已经将掌心掐出血了。
“而我那一双儿女,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对我也没多亲,但我的女儿我最清楚了。”林伟依旧是那样笑着。
薄扬觉得这笑里仿佛淬着深深的恶意,让他恨不得撕碎这张假笑的脸,撕碎这个假笑着的人,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林溪从这些年被林伟支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林伟说,“我女儿就是心特别软,也说不好这究竟算是优点还是缺点了。就是心太软了,这么多年了还在和你纠缠不休。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对我坐视不理的。”
薄扬猛然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伟,他双眸通红血丝密布,脖颈的青筋都鼓起来了,额角的血管抽动着,像是困兽一般,声音都几乎是低低嘶吼出来的,“林伟,你,想都不要想。我根本不会让你找得到林溪,我根本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
林伟并没有因为薄扬这居高临下姿态而受到什么威慑,只不过唇角咧开的弧度落了下去。
看上去就是一张很冷漠的脸,林伟冷漠道,“又不让她知道么?你拢着你那便宜爸爸搞垮了我多年来的心血,我破了产,林溪回国背着债,过得也不好,你不就是想要报复么?怎么现在还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了?要不是因为你,林溪至于到今天这步田地?哦你先把她逼得走投无路了,再适时伸出一只救赎的手……并且什么都不告诉她。你一手摧垮了林氏,你不告诉她,你小妈……哼,陈思佳是你那便宜爸爸的小老婆这事儿,你也不告诉她……”
“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薄扬咬牙切齿道,“怎么你现在摆出一副父亲的模样了?早干什么去了?我会保护她,不劳你费心。”
林伟身体往后靠了靠,靠进椅背,人并没有多胖,甚至算得上消瘦,但肚子却鼓鼓的胀出来,像是个吹胀了的气球似的。
林伟说,“我早料到你会这样了,虽然你一副不愿认徐振河为父亲的样子,但你就是他的种没错啊,连这副只会息事宁人暗中作梗的德行都一模一样。”
“呵……”薄扬冷笑了一声,眸子眯着,目光在他眼里凝成没有丝毫温度的寒凉,“这暗中作梗的德行,你才是我老师啊。要不是你当年的暗中作梗给我埋下那么厚重的伤,我哪里会有今天呢?我要是有什么暗中作梗的时候,那都是在向你致敬呢。”
林伟眼角抽了抽,沉默了两秒,才说道,“那就走着瞧吧,看看林溪会不会切肝救我。”
他这话看似意思明确,却又仿佛有些意味不明,让薄扬一瞬间又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紧拧着。
却还不等薄扬开口,门口一道冰冷的女声就传了进来,“你要是敢在林溪身上打主意,我就弄死你。”
那是怎样冷的一道声音啊,像是凝集了几辈子的怨恨似的,阴冷的让人后背都一阵发凉。尤其是,这声音的主人,平日里其实是一把温和柔婉的声线。
陈思佳站在会客室的门口,脸色非常难看,白里透着青,李秘书站在她旁边。
薄扬使了个眼色让李秘书先离开。
林伟和林强都看着站在门口的陈思佳,林强有些愣,“……大,大嫂?”
陈思佳冷冷扫他一眼,“谁是你大嫂?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这二十年白活了?”
林强表情讪讪的没再做声。
林伟冷眼看着陈思佳,片刻后,冷哼了一声,“哼,所以你这是来表慈母之心了?你一走了之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