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春长年累月的在外面跑,他家里也没什么大背景,本来只是得了他舅舅的介绍去了厂子里,但初始只是去当个工人,但是纺织厂男工人干得又多,工资也少,到底是男人,根本上不了流水线,只能给干点力气活。
可陆含春脑子活乏,又能察言观色,前头纺织厂的采购员去外地采购的时候,遇上了交通事故,因公殉职了。按理说,现在的规矩那是这位置是传给对方家里的孩子的,但偏生那采购员孩子都还小,就是年纪稍长的那个,却是个女孩儿,干不来那种到处跑来跑去,跟一大堆男人打交道的事儿。
加上,对方家里似乎还有一堆拎不清的亲人,硬是要钱不要位置,就明码标价地跟领导说了。
陆含春一直得空就给领导拍拍马屁,送送家里的土特产,倒是也混了个脸熟,加上他家里的亲戚看不上这采购员的位置,虽然有油水捞,但是实在是太辛苦了。
有时候一年半载都在外头跑,逢年过节都回不来,虽然福利倒是不错,可这还伴随着交通危险,所以但凡家里有点家底的,更是愿意在流水线上做个小领导,也好过这种赔笑跑腿的活计。
所以,那领导就跟陆含春透了点风声。
陆含春灵活的脑子顿时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要知道采购员的工资都涨了十块钱呢!
顿时,他就跟那家商量着要买这个位置,还没忘记给厂子里的领导送送礼,说说好话,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是抢到了这岗位,只是对方开价要一百块钱,他咬咬牙,到处赔笑脸,东拼西凑地凑足了钱,拿下了这个位置。
拿到岗位书的时候,陆含春眼眶都是红的。
为了还债,更是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陆含春更是卖力的干活,能省则省,这时候采购要是做得好,那油水也是很足的。
所以,陆家才有今天。
没爹没背景的孩子,总是得自己为自己打算,何况他还有个家要养的?
只是,这些在外头吃过的苦,他也不愿意跟家里人提,但而今他处事圆滑,为人稳妥,也是这么历练出来的。
张莉也是许久没见到陆含春了,这回见了他,不由暗暗感慨。
方珍珠抿着唇笑,哪个做娘的不盼着孩子被人夸的。
“就是他太忙了,这逢年过节的都不见人影,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回,出息不出息什么的也就算了,我就盼着他多在我跟前走走,而且,他也不肯相看结婚的,我都担心死了!”
“儿女只有儿女福,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主意的。特别是男孩,志在四方嘛,成天窝在你身边有个什么出息的?你现在是说得好听,但是今儿个你看他的待人处事,那都是磨练出来的,窝在父母身边能学什么?这就是得让他们出去闯一闯,世界那么大,年轻人总是得多见见世面的。再说了,阿春现在出息,又是根正苗红的背景,长得也好,哪个姑娘会不喜欢的?你啊,就是瞎操心了!”张莉不以为然。
她是最不赞同把孩子拘在自己身边的,父母哪儿能帮孩子一辈的?
方珍珠是讲不过张莉的,她这嫂子跟在她哥身边,学了不少的大道理,而且本身也个强势又读过书的知识分子,脑子灵活着呢!
“嫂子说得也有道理。今年还真就过年的时候,阿春回来住了几天,平日也就寄东西回来。我每回去城里,他都出差了,这次瞧着他,好像又是清瘦了。这工作真的是辛苦!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得空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做父母的总是担心孩子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
陆霜降笑了笑,“我叫人给哥送了个口信。家里出了那么大个事儿,小霖都住院了,大哥肯定也跟姐夫嘴里晓得了。他最近刚巧有空不用出差,他是咱家唯一的男丁,可不得回来给咱们撑腰,不然今天的事儿哪儿能这么轻松顺利的?”
要是她奶死咬着她哥的事儿不肯放,那今天这事要么她们舍了她哥断亲,要么就是僵持着没个结果。
所以,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叫了她哥回来。
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她哥也是够厉害的!彻底地把风向倒向了她家,还叫她轻松地讨回了她娘的嫁妆。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闻言,张莉就赞赏的觑了眼她,比了比手指,又冲方珍珠道,“你瞧瞧你,阿霜都比你看得明白。在陆家,你到底是个晚辈,又是个说不过三句话的噘嘴葫芦,哪儿斗得过那陆家的老虔婆。你以为你忍一忍就风平浪静,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这世上多的是得寸进尺的人,你退一寸,人进一丈。你越退,人家越得意,以为你怕了她!你以前吃了那么多的亏,连娘家都不肯走动,生怕我们帮着你们欺负了陆家,现在吃到苦头了吧?娘家到底是为了你好的,你一心为了陆博正,可他都多少年没回了,坟头草都十米高了,你再付出,他老娘还是怪你,你以为你潜心付出就会有个回报?亏得这回阿霜没折进去,不然,你看看你对的起孩子吗?”
方珍珠眼眶又红了红,默默听教,“是,大嫂,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