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也就头顶悬着一个灯泡,发出了暗沉的昏黄灯光,上面还依稀有向光性的蚊子绕着打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陆奶奶坐在炕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方珍珠则是站在床下,低眉顺眼得很。
“阿霜年纪到底还小,才不过十九岁,多留两年也不为过。可这分田是百年难得碰上一回的好事,要是阿霜留在家里,这田肯定得分到咱们家的。咱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就该知道,这田地的重要性。这晏家的婚事,你跟他们说一说,先别接聘礼!”
方珍珠:“可晏家是个好婚事,对方也对阿霜很是满意……”
“怎么?我的话都不管用了?你瞧瞧你,有没有脑子?地重要还是婚事重要?婚事没了,可以再找。可这地没了,以后可就再也不会有了,你是不是傻了?老三当初怎么就选了你这么榆木脑子,克夫克女不说,连基本的事儿都想不到。”陆奶奶一恼,当下把衣服往床上一丢,“你就说,到底听不听?你是不是要把我也给克没了?”
方珍珠被她吓了一跳,再加上提到了陆博正,心里也是一片凄苦。
她丈夫去得早,她一个人顶着这个家,实在是累得很!可她偏生也没办法反驳陆奶奶的话,只能垂着头默默垂泪。
“你还哭?你有什么资格哭?我儿子都给你养的扫把星给害没了,还有我那老头子,你嫁进门没两年,他也跟着没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陆家的人都给害死了?现在好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能够分田地,咱们眼见着能过上红火的好日子了,你偏得顾着你闺女,难道我还会害了她不成?咱们一家那么多人,不多分点地,怎么过日子?”
陆奶奶一挥手,就啪地给了方珍珠一记,因为她坐着,打脸倒是没打到,直接打到了脖子。
但她是伺弄庄稼的,这力道也不轻的。
“你除了哭哭啼啼,你还会什么?真的是,世上天天死人,怎么就不死了你去!亏得你是我儿媳,要是我闺女,生下来我就给溺死了,没得碍我眼,惹我生气了!无论如何,这婚事必须先退了,一切等分了田再说。你不去说,我去说!听到没?”
陆霜降本来这会儿正坐在外面,但这屋子隔音是真的不好。加上乡下人哪个不是大嗓门,陆奶奶这一生气一吼,大半个屋子都听到了,其中还夹杂着方珍珠的呜咽声。
陆霜降当下就坐不住了,她娘惯来是个噘嘴葫芦,偏生她奶奶因为她爹的事情,对她娘恨得很,向来是非打即骂的。
这回,不用看了,定然是又欺负了她娘!
就是刘梅想拦,也是拦不住她!
陆霜降一路冲进了屋子,就见她娘脖子上都红了一大块,她不禁皱眉,冲到了方珍珠身边,“娘,您脖子疼不疼?”扭头就对陆奶奶道,“奶奶,我见你这是中气十足啊!都能对我娘动手了,想来是身康体健,没点毛病啊!下回,想找我就直接说找,不要用什么病了理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孝,想特地咒您早死呢!不过,我倒是好奇,我娘到底是惹了您哪儿,我们都已经分家,搬得离您远远的,还得叫您特地叫到家里来教训。”
陆奶奶见得陆霜降这牙尖嘴利的模样,本来心里还因为打了方珍珠有点心虚,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理直气壮道:“怎么?我是她婆婆,我教训她难道还得跟你个小辈说一声吗?”
“呵呵,您是不需要跟我们打报告。但是,那您也别怪我,到时候叫外头的人都晓得您是怎么苛责儿媳妇的!”陆霜降冷笑。
这年头,大家都是邻里邻居,最在乎的莫过于脸面!这一传扬出去,方家还不得找上门来闹么?
陆奶奶脸顿时一沉,“好你个陆霜降,你居然敢威胁我?你这是翅膀硬了,连你奶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看我……”
说着,她拎起地上的鞋子就要来动手。
陆霜降也不动,冷冷地觑着她,“奶奶,你可得掂量清楚再动手。我可不是我娘,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人!你信不信,今天你敢动手,明天我就敢去警察局告您家暴!虽然您占着长辈的名声,警察局也不会对您怎么样,但是我要是执意,做个伤情鉴定,到时候让关您一阵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陆奶奶的动作一顿,“你,你敢?!”
都说民不敢与官纠,陆奶奶这一辈的更是怕得很,这要是被警察抓了,她,她到时候还有脸面吗?这都进了局子,就算是被放出来,也足够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陆霜降:“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说着,她就扶住了方珍珠,“娘,我带你回去!瞅着奶奶活蹦乱跳的,看来以后我们是不用担心了。”
方珍珠攥紧了她的手,咬了咬牙,扭头对陆奶奶道,“娘,我知道,博正没了的事情,让您难过伤心,我也一样。所以,一直以来,您怎么对我,我都不说二话,忍着受着,那都是我的错。但是,阿霜有什么错?那晏家的婚事,明明是个顶好的,您偏得让退。您以为我是傻子吗?看不出来大哥大嫂的盘算吗?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