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想起来他的大哥、罗西的爸爸,好似就坐在这餐桌的那一头,微微笑着盯望着自己,让他心头一颤。 虽然他还不太能确定丁允骢和罗西的关系,但总想着要为小侄女说上点什么,便不由地举起手里的盛满啤酒的杯子,对着丁允骢说道,“丁先生,那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我们全家的照顾。” “客气了。”丁允骢看了叔叔一眼,却没有碰上叔叔的杯,推托道,“晚上还要开车,不喝酒。” 叔叔感觉碰了点灰,但想想人家说得也对,便又心定几分,继续说道,“丁先生也知道,西西她从小就没了爹妈,我这个当叔叔的也没什么用,没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所以,还请丁先生好好待咱西西,别、别让她受委曲了。” 倒是真没料到一直有点唯唯诺诺的叔叔会对丁允骢说上这番话,罗西心里一阵酸楚几份感动,如哽在喉。 她忽然便想起妈妈与她临别时留给她那苦涩的微笑,爸爸出了车祸倒在血泊中却怎么也闭不上眼,那些悲伤的画面像是流转的胶卷般一幕幕地重复在她的眼前,让她的喉咙里顿时像是卡了块石头般,难以下咽。 她努力紧抿着唇瓣好让自己恢复平静,可是终究敌不过悲伤,让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叔叔知刚刚所讲的话,触动了罗西悲伤的心弦,自是愧疚万分,却仍不改初衷地对丁允骢说道,“西西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她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丁先生说她就是了。只是……只是……别太为难了她。” 叔叔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把头埋得很低,语调也越来越轻,好像这话是在讲给空气听, 可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也正是叔叔这样的话,让罗西明白过来,她一直努力掩饰或说是改变的一些事情,其实都是一种徒劳。 虽然今时今日一切都未发生,但终究逃不了那一天的到来。 只要丁允骢在,她的脸上就像是被人盖上了一个大红戳,是任谁都改变不了那种想法的烙印。 终于,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罗西再也忍不住地逃进了洗手间。 她打开了水笼头,任水“哗哗哗哗”地流,好让她趁机将久埋的心酸一并发泄出来。 丁允骢向来不轻易表露情绪的面容上终是掠过一抹不悦,他沉住气依旧端着个碗,夹了菜往嘴里送。 本来是来享受一下平常人家的生活的好心情,此刻一扫而空。 整个房间里似有乌云压境一般压抑与紧迫。 婶婶不敢正眼瞧一语不发的丁允骢,于是埋怨地看向叔叔,恨恨地说道,“你呆头啊你,丁先生哪里对西西不好了,你看西西她身上有少块肉多块疤了没?” “你懂什么?!”叔叔鄙夷地看向婶婶,白了她一眼。 他知道她要讨好丁允骢,不想得罪这尊大神,可若让大哥的女儿成牺牲品,叔叔的心里愧疚与不安如千万只蚂蚁一般咬啮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