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五位弟兄的墓立在了寨子西边的一处空地上,昨夜王天禄忙至凌晨,就是为了安置这些。
墓碑还未立起,仅仅只是先让五人入土为安。
到了这儿,也算他们回了家,不能让他们的尸首仍受风雨。
温宁跟着王天禄走到了那一块立了五个坟包的地,看着王天禄一一祭拜。
最后,在一处粗糙写着张一虎三字的坟包前伫立良久。
当初王天禄于军营中并无多少知心人,唯有这张一虎张大哥待他不薄,后来王天禄本是与张一虎一同逃亡,结果路遇拦截,是张一虎拼死,才拦下了拦截的人。
二人也因此走散。
没想到再见面,已是生死相隔。
西北风呼啸,吹得人身上衣摆胡乱飞起,又胡乱落下。
“走吧。”
这高大男人向来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因此哪怕内心已如暴风骤雨般,面上也不会显露。
此刻亦是如此。
转身继续牵起温宁的手,往外边走去。
只是,那手心的冰冷,以及无法抑制的颤栗,让温宁察觉到他内心的悲怆。
除了去处理弟兄伤口的事外,王天禄还需去置办五位死去弟兄的墓碑。
“哎……”不知是哪个人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置办就是五座啊!
五座墓碑,五位亡人。
——
由于事儿多且杂,路途必定颠簸,王天禄本是想叫温宁先在寨中安顿,待他回来。
但是温宁却是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昨夜不曾回家,爹娘必定着急,我需回村一趟。”
温宁的话语响起,王天禄这才猛然顿住脚步。
“我竟是将这事儿忘了。先送你回到家中,若是不明不白在外头留宿,必定遭人闲言闲语……”他皱眉沉语,“罢了,再躲下去实在不过徒增愧疚,我同你一块儿回去吧。”
几乎是瞬间,王天禄便定下了主意。
他向来行事果断。
之前一直为了避免祸及家人,而不曾回家,如今为了保住自己妻子的名声,需要他站出来了。
不过还是需要万分小心,不得叫其他邻里认出他来。
温宁对王天禄是绝对信任,当下便同意下来。
二人骑马疾驰,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到了王家院外,一路上二人皆是带着斗笠斗篷,不叫人识出身份。
一进到院子内,就看到王大婶坐在院中地上大哭着,那哭声似是已经喉间干涸一般,瞬间传入二人耳中。
由于完全沉浸在悲伤绝望中,王大婶并未察觉二人的到来,始终沙哑着嗓子在低喃着一些话语。
“天禄……怜露……都是为娘的错,是我王家不幸,是我克人性命啊!”
“天道不公啊!夺去了我儿,为何还要夺去我的怜露啊!”
一句句低喃如同重击,击打在温宁与王天禄的心尖儿上。
令心脏都发疼。
“砰!”突然,一声巨响打破如此悲景。
“老头子!”王大婶立刻惊呼,连忙往屋里走去。
同时,“爹!”温宁与王天禄也同时大叫一声,急忙跟上。
这一声“爹”,让王大婶倏地停住脚步。
于原地颤抖起身子。
这声音……
王大婶只觉得好似做梦一般,听到了她儿的声音,与她儿媳的声音一块儿传来。
太过于虚幻,叫她不敢回头去打破。
直到——“娘……”王天禄再次出声,王大婶才转过那张老泪纵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