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神色间警惕,站那儿没动。他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
说白了,就是胆子不算太大。
这几天的连续遭遇,已经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冲击得稀碎。
对异常情况极为敏感,有点草木皆兵的架势了。
苏文摊开的手掌,四指勾勾,又冲他招呼道:“过来瞧瞧,对你……嗯,有好处。”
“好处……看你的手有什么好处?”
“三两句话说不明白,你过来瞅瞅就知道了。”
孟白在远处,垫脚抻脖子地探头看苏文摊开的那只手,很平常的一只手,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越普通就越不普通。越平常就越不平常。
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栽坑里去。
这个少年不知道是干嘛的,来历很神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种人如果坑他,会一坑一个准儿。
有心不想过来,但心里压不住好奇。
“你别坑我?”
“怎么会?”苏文失笑道。
孟白半信半疑,抱着小博美慢慢走过来,怂狗被他紧抱着,感觉都快被挤成肉团了。
来到苏文面前看向他摊开的那只手。
手掌白皙,修长。就是一只很干净的男人的手,跟刚才仔细抻头瞅过的一样,真没发现有任何出奇或者惹人注意的奇怪地方。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苏文。
苏文微笑着攥起拳头,然后重新摊开,“再好好看看。”
孟白再次看去,眼睛豁然瞪大。身体下意识后退。
眼前的白皙掌心赫然出现一只漆黑、冷冰冰、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孟白神色立变地失声叫道:“这、这是?”
苏文声音飘忽,仿佛来自于九天之外,“森罗之眼!”
……
大千世界,森罗之眼,天上地下,无所不察。
森罗之下,尽皆了然,宏观微控,无所遁形。
森罗之眼,可辩真伪,看透虚妄。
脑子里凭空出现的这段信息,把孟白吓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冷冰冰、色泽漆黑的眼睛陡然产生一种巨大的、无可抗拒的吸力,牢牢地吸附住了孟白的视线,使得他的目光无法挪移,身体也僵住了。
身体动不了,思维动不了,血液停滞,呼吸似乎也停了。
他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副躯壳。
那只眼睛在视野里越来越大,大到铺天盖地。将周围全部的笼罩进了漆黑的瞳仁里面。
孟白思维停滞,但脑子是活的,能分辨,有感觉。这是不能动弹。
眼前出现无数画面,很琐碎的残破画面。像是打碎的玻璃碎片。
大小不一的残留碎片上,显示出来的画面内容很血腥和残忍。
……
一栋正在建造中的高层楼房,一个老人在隔离带旁边拎着菜篮子,楼上忽然掉下来一个断裂的水泥块,将老人砸得脑浆迸裂,头颅缩进了胸腔,身体几乎被砸得变形了。
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一辆失控的混凝土搅拌车正面撞倒,一家三口的身体被卷入车轮下,碾得血肉模糊。血流满地。场面极惨,周围人群骇然惊叫。
七层高的住宅楼下,一个从天而降的烟灰缸,砸中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的头,画面一转,年轻男子躺在医院里,面黄肌瘦,鼻子插着氧气管。
街道上,一个横穿马路的妙龄少女身体扑倒,太阳穴被一根尖锐的铸铁围栏栏杆穿透,姣好的面孔苍白,两眼瞪大,鲜血染红了白裙,染红了旁边的草地。
如此惨景,有很多。
都是横死的画面。
……
岩浆滚冒,赤红的世界。
咕嘟冒泡的岩浆里面无数骨骸,哧溜冒着青烟,然后化为灰烬。
又有无数新的骨骸出现,继续冒着青烟,再次化为灰烬消失。
白森森的骨山,堆积着无数的骷髅骸骨。
一望无际的梯田似的山岭上,摆放着一排排,查不清数目的巨大黑坛子,里面浸泡着没有腐烂干净的尸体,裸露着骨头和内脏的尸体挤压重叠,蠕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没有脸,血肉模糊,胳膊高高举起,对着天,好像是要抓什么东西,有更多的手和森森白骨抓住这只胳膊,使劲往下拽。
这只手在挣扎,抗争,但她的力气耗尽了,被那些攀附上来的手和白骨撕开皮肉,拆开了臂骨,拽回了坛子里面。
每个坛子里都有类似的挣扎,有的是手,有的是头颅,但最后都失败了,被更多的同类东西吞噬了回去。
……
森严庄重的巨大宫殿,在黑色雾气中若隐若现。
顶盔贯甲的持戈士兵,他们身躯高大,帽盔下没有脸,黑洞洞翻滚着烟雾。
古风古韵的街道,店肆林立,行人如潮。喧闹,嘈杂。热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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