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宫中,施月华靠在软枕上,贴身的宫女跪在一旁帮她轻轻的捶腿。
谢凌坐在对面,抿了一口今年的新茶,道:“太医帮苏依依看了,证实她确实在发烧?”
施月华点头,“没错,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她想必也不是防着你。你再想法子就是了。”
谢凌却叹息道:“可儿臣今日去见父皇,得知北戎皇帝不日便要回北戎了,儿臣只怕没机会了。”
“哦?那……他与皇上之间……”施月华是皇后,后宫之主,却不能干政,所以有些话不便说出口。
谢凌自然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他与萧绎势同水火,心中还惦记苏依依,父皇的提议,他自然是同意了,据说只提了一个条件,便是他日朝廷大胜之后,要把萧绎与苏依依交给他,苏依依他要立为皇后,萧绎他要碎尸万段!”
施月华道:“那不是好事?如此你便不用想法子去擒拿苏依依了,本宫原还担心他因为萧绎迁怒了整个南齐,不愿与你父皇合作联手呢。”
谢凌却苦着一张脸,“话虽如此,可儿臣在父皇与北戎皇帝跟前都曾夸下海口,如今却做不到,不仅父皇会失望,北戎皇帝只怕也会觉得儿臣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
说到这里,他不由叹息一声。
他虽然是皇后嫡出的皇子,身份异常尊贵,太子之位本该名正言顺是他的,却偏偏还有一个谢衍,与他年纪相仿,还因为母亲的关系深的谢容远宠爱。
前些年谢衍常年住在云溪洲,一年到头最多也不过回来一次,有时候还不回来,一心就想着帮他的外公管好云溪那个弹丸之地。
所以他也没将这个弟弟放在眼中,只觉得他是个没有雄心壮志的人。
可没想到,自两年前谢衍回京之后,谢容远竟一改之前对这个儿子放任的态度,强势的将他留在京城,如今还让他进了军中,还握有少数兵马。
如今朝廷与江南王府一战势在必行,又有北戎相助,谢衍只要上了战场,随便立点军功回来,那他就更没指望了,到时候只怕从前支持他这个嫡子的大臣也要倒戈了。
这才是谢凌最担心的!
施月华就谢凌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为他筹谋的,“凡事也别想的太绝对,虽说有北戎相助,朝廷一定会赢。可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就有什么意外呢,你说是不是?”
谢凌立刻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施月华冷笑,“当年本宫念在他年幼无辜的份上,不曾计较过他那个贱人母亲多次对本宫不敬,他若是安安分分的呆在云溪,本宫自然也可以善待他,可如今他竟要回来跟你争,索性就让他死在战场上,落下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也算是本宫善待他了。”
谢凌却不由有些为难,“可话说回来,儿臣与四弟的关系其实不错,而且,四弟留在京城也好,如今掌管兵马也好,总归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都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心里向着他,也不是他的错。”
施月华皱眉,“你啊,也是太心软了。他怎么想的不重要,皇上向着他也不重要,只要他死了,皇上再怎么向着他,还能立一个死人做太子不成?只要他死了,你剩下的那些兄弟都不足为惧。就连钟灵宫那个贱人如今都安分了,不再跟本宫斗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你绝对不能错过。要知道,成大事者定要不拘小节,自古有多少明君登基前不是跟自家兄弟争的你死我活,这就是成功的代价。”
皇后说的有道理,何况谢凌嘴上说不是谢衍的错,可是他心里何尝不嫉妒谢衍?
他心中那一点点兄弟情分原本就不堪一击,如今更是心安理得,当下点头,“母后说的有道理。儿臣这就回去做准备,等开战之后,寻个机会将他……”
他话没说完,只是用手在脖子处做了个杀死的动作,施月华赞赏了笑道:“这就对了,未来的皇帝就是要有这样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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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运河宛如轻纱遮面的娇软美人,曲声婉转,风光旖旎,无限风情。
苏依依自有了孩子之后,难得有时间与心情陪着萧绎一起过来寒烟的画舫,碰巧今天有新鲜的河鲜,经过寒烟的妙手之后,味道鲜嫩鲜美,入口回味无穷。
寒烟准备好饭菜后,又帮萧绎斟满美酒,便坐到一旁,素手拨弦,唱了一曲时下南齐最流行的曲目,据说是位才子所写。
那才子不仅有才,长的还好,很多年轻的姑娘们喜欢,所以他这曲子一写出来,很快便在整个南齐流传开了。
“这曲子写的好,难怪我近来随处就能听到呢。”寒烟一曲毕,苏依依放下筷子笑道。
寒烟起身逶迤而来帮二人布菜,接道:“写曲子的人叫江海潮,是两年前进京赶考的举子,会试落榜后便留在京城,等着三年后再考,不过身上却没多少盘缠,于是便想着卖字为生,写了些画本剧目,不过都不怎么样。后来不知怎么有缘就结识了第一名妓,写了首曲子让第一名妓唱了,竟很快就传开了。那之后,他写的曲子总是会流传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