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芸娘险些住在树上之前,景如素同芸娘前几日的交流从未断过。
自然都是景如素上门来寻芸娘。
两人的地位调了个个儿。
先前是芸娘以殷人离为诱饵吊着景如素,令她不但动用了衙门的关系,还忍痛花了两千两银子,将永芳楼的胸衣买个精光。
如今是景如素不知去哪里得知芸娘生怕这事传到她阿娘耳中,便以此为把柄,要挟芸娘将殷人离之事搜肠刮肚说的干干净净。
芸娘一方面为了保住从她手上强要来的两千两,一方面为了不让阿娘知道,出卖殷人离出卖的十分干脆。
除了将殷人离同李家的渊源说清楚,还将她对殷人离的猜测说与景如素听:“喜欢上青楼,他这个年龄了,说明家中至少养着几个通房丫头。”
“有钱捐官,说明家中财产众多。也说明他不成器,自小念书不好,脑子笨,智力上拖子孙后腿。”
“喜欢喝粥,酒量不行,酒后乱没乱性,阿姐是同他接触过的,自然知道。”
唯独将他成了胸衣买卖的股东之事做了隐瞒。
如若景如素蹬鼻子上脸摆出股东夫人的排场,芸娘如何一家独大的逞东家威风?
话说到此,她不免忽闪着一双贼亮的眼珠子盯着景如素:“他喝醉我将他托于你后,他行止规矩吗?”
景如素一瞬间红了脸。
她这红脸只是出于小女儿家同任何异性扯上关系的羞涩,看在芸娘眼中,却是有着十分微妙的含义。
“啊?”她大为震惊。从她将他托付给景如素,到他的小厮寻过来,按此前景如素所言也不过几息之间。这么短的时间,这位十九岁的“殷伢”竟都能抽空乱一下性,将人情窦初开的景姑娘撩拨的欲罢不能,真是“畜生啊!”她由衷的鄙视。
她发自真心的规劝景如素:“姐姐花容月貌,前途不可限量,挂心于这种浪荡子弟,且还不够聪明,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家石阿婆是出了名的神婆,你出五百两银子,石阿婆给你做一场祛情法事,再画上几个符,定能将你错付的真情给收回来,未来几十年免受相思之苦。”
许是因为她这番交浅言深之语惊醒了景如素,在她挂在了树上这几日,景如素再未出现过。
芸娘想来,无论如何,景姑娘定是回去闺房里伤神去了。
这般也好,能提前挽救一位勇敢追求爱情的女子的错误姻缘,芸娘对自己的义举十分满意。
此时她从阿蛮口中获悉到“景如素”三字,联想到树下殷人离一副追债的模样,再想到景如素这几日的失联,立刻明白了事情的进展。
殷人离同景如素竟已互相看对了眼,互诉了衷肠。
今日,殷人离竟是为他的小娇妻出头讨银子来了!
她攀着树杆,批头盖脸对着树下的殷人离骂道:“平日我家的饭白吃了?竟在我有难之时落井下石!不说让你雪中送炭劝我阿娘消气,还反过来要讹诈我?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否则一个大字儿没有!”
殷人离听罢,淡淡道了句:“有道理。网”
向阿蛮努努下巴,阿蛮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纸,用插棍顶着送上了树。
芸娘一声冷笑。
想唬她?她收景如素那两千两银子时根本就没打收据好吗?
那一叠纸有四五页,她一拿在手中便发觉出其中不妙。
不是收据。
纸上大篇幅看不下去的丑字,她十分眼熟。
在最后一页最下面,分别有两个人的签名。
一个是依旧丑的看不进眼里的“李芸娘”三字。
一个是铁画银钩显的签名之人胸中有沟壑的“殷人离”三字。
是契书。
是芸娘同殷人离签的合伙契书。
她怔忪了半晌,脑中有片刻的纷繁。再瞧他时,却已经换上了一张笑脸。
笑的格外谄媚。
她忖着她这般居高临下同他说话有损他威严,便瞅着阿娘此时不在院里,出溜下了树,蹲在他身畔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怎地将契书带过来了?是想再往里投钱?”
殷人离低垂着眼皮不搭话,阿蛮忙将她拉到一旁,苦着脸道:“李大小姐,你将那景姑娘引到我家公子的住处,可真是害苦了我们。她日日缠着我家公子,今日我们都是趁她还未上门才溜了出来……”
殷人离此时方转过头乜斜着她:“随时出卖合伙人,你这等的品质,本公子不放心同你做买卖!”
芸娘大惊,顾不上应付阿蛮,先同殷人离兜圈子:“我何时出卖你了?我没有,我真没有。我一字都没说出你是我买卖的合伙人!”
她见他一张脸冷若冰霜,伸手要去碰他痒痒肉,他倏地一拂袖子,起身往厨下去了。
她不敢跟过去,只好转头看向阿蛮:“你傻啊,她敲门,你不开就行了啊!”
阿蛮苦着脸道:“那景姑娘令人随身搬着竹梯,跟根本不走门,小的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