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 山阳郡。
位于昌邑城中央的官衙,如今充任陈佩的临时军事指挥所。
宽敞的前厅外执矛卫兵林立,厅内静悄悄, 唯楠木大案后一人奋笔疾书。久久, 陈佩搁下狼毫, 命亲兵尽数发往各处。他站起, 缓缓踱步出了厅门, 站在廊下。
天空湛蓝,枝头泛出新绿, 只是这拂面而来的春风,到底比扬州要多带了些寒意。
陈佩视线漫不经心掠过,淡淡问了一句, “他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安静立在他身后的青木立即回道:“禀主公,并无。”
这里的“他”, 指的就是霍珹。
在当初议定的计划中,霍珹留守邺城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且他本人也十分有信心,自己是能留守的。
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霍珹随大军出征,情况大变, 他却一直没有传信给陈佩。
不作他想, 内里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了。
陈佩眉心微微蹙了蹙, 青木迟疑了下, 问:“主公, 要不我们……”悄悄联络对方一下?
“不。”
青木话没说完,就被陈佩打断,他道:“不急。”
再等等吧,还有些时间,霍珹那边不知什么情况,贸然联系是下下策。
陈佩是个喜欢机遇和挑战的人,即使筹谋已久的计划出现变数,他也照旧镇定,思虑片刻有了腹稿,也不再纠结,往起居的东厢房信步而去。
“传樊氏来。”
在陈佩看来,攻伐兖州不过是一场热身赛,所以他把樊氏也带过来了,指挥若定之余调剂身心。
眼下热身赛结束,也是时候命人把樊氏送回后方去了。
在此之前,他刚好得了空闲,不妨把她召过来,先好生宣泄一番。
樊氏很快就被亲兵带了进屋,她低眉垂目地福了福身,然后主动解了披风,身上仅穿一袭薄薄青色纱衣。
陈佩命人备了席面,正在自斟自饮,她缓步行至对方面前跪坐下,唤了一声“君侯”,而后十分温顺要接过酒壶服侍。
陈佩仰首干了一樽酒,淡淡瞥了樊氏一眼,直接将人粗暴拉过来,捏着樊氏的下颌强迫她张嘴,提起酒壶,将烈酒灌入她的檀口内。。
酒水灌得太猛,从口鼻中溢出,樊氏难受极了,却不敢挣扎,只一边咳嗽一边努力吞咽着。
陈佩就爱看姬妾这般狼狈苦痛的模样,樊氏容色一绝,更添无穷韵味,须臾,他扔下空空如也的酒壶,扬声令道:“来人,取酒来!”
一壶接着一壶,樊氏被连续灌了四五壶,终是支应不住,瘫软阖目,醉死过去。
陈佩也不在意,十分有兴致地覆身而上。
温度陡然攀升,室内仅余二人,青木方才已无声带着仆役们退了下去,外头有亲卫,但都默契地避开了敞开的房门。
乘着酒兴,陈佩挞伐一阵,正觉兴起,谁料此时,室外却突兀响起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青木估摸着时间,如今大约正是主子兴起的时候,他不想打扰,但他不得不来。
他停下脚步,先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点了点头,而后轻唤:“主公?”
这是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斗篷有些过大,他把兜帽拉起来,严严实实罩住了大半张脸,他微微垂头,只能看到一截颇为宽平的下巴。
陈佩正到关键时候,闻声眉心微微一蹙,也不停,加快速度动作了一阵后,稍停,这才问:“何事?”
他刚才燥热,把自己的衣裳也扯了,说话间提起下衣,一边随手捡起外袍披着,一边将视线投向房门。
青木带着黑斗篷进了门,后者立即微微把兜帽往上一提,陈佩瞳仁一缩,二话不说马上站起,快步往外而去。
黑斗篷已经把兜帽放回去了,十分警惕地瞥一眼倒卧在地正双目紧阖的樊氏后,他和青木紧随其后。
“你家主子现今如何了?”
一进外书房,陈佩立即就问。
“恐不大妙。”黑斗篷扯下兜帽,来人竟是左夷。
左夷耐心等候了大半个月,终于窥得一次机会,为此他甚至伤了头脸。贴身仆役自残冒充了他,包着脸在床上养伤,而他则带伤偷偷潜出邺城往南。
他现在额头和左脸还缠着麻布,一路风尘仆仆,裹伤麻布已经失去洁白,变得灰黑,十分狼狈。
“我家郎君悄悄给我传了一封简信,里头说……”
左夷对那封信倒背如流,将霍珹上述的猜测和判断都说了一遍,末了强调:“我家郎君说,霍珩如今只是隐有疑虑,远无定论。此次谋算不管事成与否,他托陈侯灭了荀氏的口,好将当年旧事彻底掩下。”
他郑重施了一礼,道:“劳驾陈侯,待我家郎君安稳了,他日自可与陈侯再谋后事。”
这左夷倒是个忠仆。
陈佩仔细听罢,道:“我自有安排,下去吧。”
青木亲自给左夷带路,出了外书房,